一股猛然乍起的浓烈血腥,令众人全然惊呼着退了开去,甚至整个场面都不再那么嘈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碎裂在地的葫芦上,紫玉沾染了水渍色泽变得模糊不清,地上摊着黯色如血渍一般的液体,在这影影绰绰的烛光中不能明确肯定那是不是人血。
慕沉川见状胆战心惊缩着腿也下意识的往后倒退着爬了两步。
那几个男人一见到这小葫芦碎了,脸色顿时煞白煞白,对,就好像是见了鬼的那种神情,一双瞳孔之中只容得下那一滩黯色血渍,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摊模糊的血色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蠕动。
它爬了两步抖了抖,然后突得震了翅,你才会发现那是一只小小的飞虫,不过一个人的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小,原本并不那么惹人注意,但是它浑身都沾染着血迹却掩盖不住透明翅膀上一些幽亮的花纹,在一片烛光酒色之中带着莹莹的色泽,那是被反射的华彩,似能晃了所有人的眼。
它仿佛就是靠吸食瓶中的血液为生,如今瓶子破裂,它即将逃出囹圄。
“这、这是什么东西!”人群里的女人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那些酒气熏天胆大包天的酒客们也突然没了胆顿时清醒般战战兢兢的往后挪去。
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小虫,它沾染了血渍就像下一刻会扑到你的脖子上也开始啃食你的皮肉一般,未知是一种恐惧,不少人已经脸色大变的连连败退。
相对旁人的惊慌失措,那几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却在看到它的时候神色变的更为阴沉幽暗微微向后退却一步,或者说,就连他们也对这只虫子心怀恐惧,所以保持戒备。
那小虫子振翅无声似还没习惯这突然变得无垠的空间,可就那么一眨眼,它突然调转了面向直朝着慕沉川冲来!
慕沉川倒抽口气,连忙抬手想要挥去这小东西的靠近——
她感到脸庞划过锋锐的气流是堪堪擦着面颊而去,有什么银光乍现在众人眼前也同样滑过慕沉川的发髻边,下一瞬“叮”的就扎入了一旁的雕花竖梁上,那是一支细银簪,如今那尖锐的簪尾扎进了梁木也同样扎穿了那只小虫的身体,将它牢牢的钉在了木柱子上。
那小虫微微蠕动挣扎了两下,连腿脚都不断收缩却无济于事,虫身上缓缓流淌下一缕黯绿的液体带着血腥的腐臭,就好似突地冲破了虫身的皮囊,一下子宣泄了出来,比方才碎在地上的那摊液体还要令人作恶难耐,惹的所有人都捂着眼耳口鼻往后退去。
慕沉川下意识回头看向银簪飞来的方向,站在镂金云梯旁的男人微微阴沉的脸色衬的那一身绯红的衣衫在烛光幻影里都有了浸血的姿态,一边的郦娘半挽着发髻,有一缕长发因为没有珠花而散落在胸前,显然就是那支杀了嗜血飞虫的银簪,只是这般模样倒更是有了两分凌乱慵懒的风情。
真是好——谢非予的脸色很显然带着某些嫌恶的愠意,慕四姑娘在的地方总有着千变万化的可能,这不过下来聊说聊说敬个酒结果险些把珍馐馆都给拆了,若不是他听到了动静,这女人是嫌自个儿命长吗!
男人的鞋履落在珍馐馆撒着幻彩金粉的地板上,氤氲起些许细小的微尘,人群倒是纷纷识相的退让开了路,那佛爷一手就提留起慕沉川的后领子就要将人给拽回去,慕沉川僵僵歪着嘴角,瞧瞧自己这身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再看看谢非予现在那奇差的脸色,本是给她准备的生辰宴如今兴致倒是都被这姑娘自个儿毁了,摆明了要和她回头算账。
谢非予从头至尾都没有多看一眼那被他钉死在柱子上的虫子究竟是何物,或者也不关心持有它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在他看来,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本就不是善物,他谢大佛爷可没义务去管教地痞流氓的作为。
不,是这些人还未有资格。
“站住!”厉喝声却从那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