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沉川没有如她的愿。
不要求饶、不要卑微。
那些贪生怕死、仓惶失措都不存在在她的情感里,她倒在泥泞中,可就好像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跟前,那只让慕沁蓉的眼中血渍四溅、杀意歹起。
是啊,慕沉川这个小姑娘就算弯曲了膝盖跪了下来,也从来没有折弯过自己的节气和骨头,就和那个谢非予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都是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的混账东西!
“她不光恨我,更恨王爷您。”慕沉川的轻轻呛了声,慕沁蓉对她说笑的是家族斗争,可是再网上呢,那阻碍了慕家阻碍了顾太傅,将来还可能阻碍聿王的成帝之路的,是谢非予。
慕沁蓉对慕沉川的所作所为,很大的程度上是源于对谢非予的恨。
谢非予的唇动了动,你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男人的身体有着一丝的僵硬。
“慕沉川是一把刀。”谢非予的齿间微微一咬,他的声音很轻,俯身时候是刻意想要显得温情一些的抑制,面对如今苍白恍然的慕沉川,她的一双眼瞳都失了多彩神色,长发凌乱的散在床榻,偶有两缕会贴着瘦尖的下颌,那些咬着牙死撑的迹象让她的额头有着细小的汗珠,她确实遭受了太多的磨难,很多连谢非予都没有料到的苦难。
男人垂下眼眸的时候,长睫微微有些许发颤,如同蝴蝶在明光下扑闪的翅膀带着绒毛的触动,金翅凤羽高人一等的凰也肯垂下他高昂的脑袋,谢非予握住了慕沉川的手,她的手冰冷僵硬让男人有所呆怔。
转而,他轻轻拽起这苍白的手,抚开掌心,紧紧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那里有热血,有跳动。
那是谢非予最为致命的地方。
“如今这把刀,确实伤到了谢非予。”男人神色中的隐忍和着这样动情的话语,有着苦涩有着无奈——那些伤害慕沉川的人,也伤到了谢非予,让他血流如注痛苦难耐,那些从慕沉川身上流淌出的血,也同样烫到了谢非予的骨血。
慕沉川的眼眶蓦然一红,她冰冷的掌心被男人的体温渐渐沾染,单薄的白衣囚衫下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跳动,这是第一次,她那么轻而易举的从男人的口中听到心痛、听到不舍,全全然的为着如今倒影在他眼眸瞳孔中生死不能的自己。
她的泪水在眼底凝聚,掌中的温度和跃动,每一下,都重如擂鼓,每一下,都让谢非予如今,承受折磨。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顺着脸颊点点滴滴的淌进谢非予的衣衫。
慕沉川咬着牙微微侧过身,她的任何动作都显得艰难有心无力,可还是伸手轻轻抚住了谢非予的脸颊,男人的瞳中有烛火、有璀璨,有着好似一夜的星光都坠入深潭的微茫,还有什么?还有如今的慕沉川。
他的眉宇看来从不锋锐,狭长眸光从来携带的不善慵懒都失了踪影,屋檐的水滴“啪嗒”落在栏上,好似一瞬间渗透了心田,将那些温山软水的愁绪和情愫都映刻在了柔和的脸庞,那幅蛊惑人心的样子,如今却充斥着想要克制的不舍。
慕沉川扯动了唇角轻轻道:“她们都说……慕沉川是谢非予的弱点,”慕云鸿那么说,乌林答那么说,祁昱修也那么说,最后,蓉妃和九五之尊也拿捏着道破天机,“可是沉川知道,王爷没有弱点,也没有软肋。”
没有人可以制衡谢非予。
没有人。
听听这些无情无意的话,这看似有情人之间的绝情绝心,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
谢非予却结结实实的愣住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将慕沉川搂在了怀里,所以没有叫她看到自己眼眸中闪过的明光许是分辨不明的水渍,隔着烛火的跳动也明灭难分。
“是,谢非予从无弱点,也无软肋。”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却不可抑止的带上了轻微的颤抖,那是他在芈鹿行馆告诉过慕沉川的话,慕沉川——你能了解多少,又能理解多少?
如今,却是慕沉川叫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