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安国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谢非予竟要靠你这小丫头来扭转乾坤不成!”他的眼珠子转转他上前一步,蓦然将声音都放轻了两分几乎带着某些诱哄却又强硬的口吻,“沉川,你是我慕冠逸的女儿,你和我难道不应一条心?”这话他对很多人说过,每一个孩子,每一个人,信手拈来,“你莫要见着谢非予现在如坐镇天下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临到头来,他也不过是旁人手中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何必要为那个男人机关算尽呢,他安国侯府才是可以权倾朝野的存在,谢非予对安国侯府所有的嘲弄都会偿还在他自己的身上。
慕冠逸的手一伸,乖乖将虎符交出来,这一次就算他们未能得偿所愿,机会还多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沉川看着昏暗房间中慕冠逸带有目的的示好,她唇角带了两分嘲讽笑意,她双手环胸向后退却一步,坚坚定定没有犹豫。
慕冠逸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收回手,眼前不过依旧还是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丫头,从来只会和他作对,从来未曾将安国侯府四个字摆进心里,翅膀硬了的雀鸟早就应该折了她的梦:“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可以算计得过这朝中万象,你不过是我安国侯府一个没心没肺的弃女罢了,难道他谢非予有眼无珠也要将你当成宝不成?”安国侯嘴脸一变尖酸刻薄,“沁蓉说得没有错,你迟早是侯府的叛徒!”
叛徒?
呵,在老侯爷眼中不能带给他利益的,不能顺了他心意的,全然都是叛徒。
“叛徒不敢,毕竟,我从未是安国侯府的人,”慕沉川冷嘲热讽,安国侯府从头至尾又可曾将她当成至亲,没有,“可是父亲,你若是阴谋意图陷害谢家王爷这么大的事,可就不好脱罪了,蓉妃娘娘不知道有没有为您想好后路呢。”几个人的赌局开的这么大,看来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只是不知道幕后又是谁来坐镇呢,蓉妃?慕沉川有想过,可一个后宫妃子就算宠冠六宫靠着给皇帝陛下吹枕边风,就能将谢家王爷置于死地?
慕沉川不敢苟同。
“慕沉川,你这个不孝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和沈婉同样一死了之,又何必今日惹的我侯府进退两难!”安国侯心头上火便是一顿怒斥,慕依琴曾言辞凿凿说着我们的小丫头若是羽翼丰满,便足以成为安国侯府的大敌,他慕冠逸未曾相信,毕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慕四小姐,即便有几分脑子可不代表能躲的过这朝堂里的阴谋算计,该怎么说——这不是她这小丫头的战场。
“这个‘孝’字说的好。”慕沉川闻言冷笑,“父亲想要利用女儿那一点点的感动来陷害他人,那么,可曾将女儿的性命放在心上,哦,忘了,连钟离一家您都可以利用,顾太傅您都可以利用,区区我慕沉川,死活都不由天定,”她看到慕冠逸几乎已经压抑不住的脸色和恼羞成怒,再往上浇了一把油,“可怜还要父亲纡尊降贵来叶朴轩与我好言相谈,已经难为您了。”装腔作势的人,从头至尾没有一句真心话。
“你——你——你以为谢非予能快活到几时,你以为今天九五之尊是特地为了这场天下盛宴来给他贺喜的不成!?”安国侯咽再嗓子里这口气都快被慕沉川给气的噎死了自己,他咬牙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了团,啪的往地上一掷,整个人就从阴暗中扑上来掐住慕沉川的喉咙,“慕沉川,你既然有胆子坏这场好事就要确定自己也有命活着走出这间房子!”
他这一扑又狠又急,五指死死就掐进了那跳动的脉搏,慕沉川甚没有预料到安国侯会突然出手将她置于死地,安国侯如今的恼怒上了心头,新仇旧恨仿佛一下子全在眼前恍然而过,如果功亏一篑,那么就要这个坏人好事的女儿一同陪葬!
“当初沈婉无意中得知顾大夫人设计害死了陈夫人,才惹得我们痛下杀手,可顾夫人还不够狠,她该连你一并杀了,你死了,就没有今天的多管闲事!”老侯爷眼角发红,手背上的青筋都爆突了起来,慕沉川手中原本捏着的虎符“啪嗒”掉落在地上,可谁也无心去管。
安国侯的指骨发了白,慕沉川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铺天盖地下来的都是迷雾和黑暗,“啪”一下,细小的声音在室内显得格外清脆,安国侯的手背蓦然刺痛,他惊的顿时冷汗泗流松开了手。
噗通,慕沉川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老侯爷的脚边只有一颗花生在滴溜溜的打着转。
安国侯倒抽一口气。
阴沉沉的室内有着轻缓的脚步声,好似踩踏过月光流水的痕迹,不急不躁,隐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