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闷热,夹杂着团团湿气的云层不断往下压,预示着一场夏末的大雨即将来临。
a市某高级会议中心虽有空调,但拥挤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让室内和室外一样难受。
景川一身保镖装配站在会场里,前面是熙熙攘攘试图往前挤的记者和观众,后面是他的老板,a市某金融集团的总裁,此刻他正在口沫横飞地介绍公司远期规划和美好情景,这一张大饼画得是又大又足。
“我们公司计划加倍投资,预计收益将翻两倍。”
“两倍!”说完还伸出两根手指向人群比划了一下,引起一阵骚动。
“规划,就是鬼划,鬼划符,也就鬼能看懂。”景川板着个脸看着人群,心里却在默默吐槽。最近他老板勤于集资,每星期总要找个地方讲上一顿。为了让他的讲话可信,得起个最牛的名头,如“全球金融投资策略解析”等,租用最好的会场,再来上十来个保镖,派头十足,景川并是其中之一。
只这些还不够,还得请上一些记者,似真似假地问一下问题。
“请问董事长,全球经济后续无力,你们怎么保证收益,会不会让投资者血本无归。”
“这个不用担心,”董事长一点没被激怒,信心饱满地说:“我们正是分析到了疲软之处,已经找到关键点,可以避免。”
“是否有投资门槛呢?是不是对小额用户不公平?”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假模假式地问道。
“没有的,任何资金在我们这都能得到回报,我们会有专业的经理来打理。”老总答完,眼睛发亮地看着其余的记者,等着他们把已经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抛出来。
就这么一问一答,似乎把所有人的疑惑都解开了。就这么合情合理,除了掏钱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景川对此是有些厌恶的,他在这家公司当保镖已经好几年,知道这家金融公司并没有自己的产业,没有实体资产,看着里面员工个个光鲜亮丽,ppt做得低调奢华,但真正在做事的人少之又少。
我们不生产金钱,我们是金钱的搬运工,老总曾如是说,在这过程中,留下来一点就够大家活得很好了。
景川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会场的人,骗钱的老板,拿了老板红包当托的记者,个个翘首以盼希望赚到钱的人,和希望在里面捞油水的人。
作为保镖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站着,让人知道他的老板有钱,需要保护,实际上并不需要,他既不是首富,也不是明星,谋财害命的人还没碰到。
所以,连他在这里面也是假象,一切没意思透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在外面扛枪,而不是在空调房里成为一个雕像。
他很想念当特种兵的生活,只是微薄的薪水没法支撑他弟弟上医学院,不得已退役当了保镖。他之前不知道当保镖是一条路,是以前一位战友和他介绍的。
“景川,当保镖呢,轻松,来钱快,老板特别喜欢部队退役的,原来我们保家卫国,现在去保护他们,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比保家卫国重要啊。这足够他们得意洋洋了。”
后来他就进了这家公司,比起以前的风餐露宿,这工作要轻松太多了,每天西装革履带上个装逼的墨镜,在各种场合装作要保护老总的样子就行。
金钱对金融公司大概只是数字游戏,因此薪水还不错,顺利供弟弟上了大学,现在已是a市最大私立医院神经科的医生。
想到这,他嘴角轻轻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浅笑,想着过两天应该去他弟弟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