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里听得明确,心里还是有点暗暗地恼怒纲利这个疯子办事的本末倒置:他若是先把门给打开,再恶作剧似得把灯给熄灭了去恶心那老头多好,我也能趁机地赶紧跑出这诡异难过的洞穴。可他偏不!
也罢了,我静观其变地好。不过侧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有火石摩擦的哒哒声,反倒是听出了一人的脚步声,缓缓慢慢,却又稳妥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踩踏。
这样稳健的脚步显然不像是个初初闯入这地界的,那我就不禁疑惑起来:这脚步声,到底是那个年老的,还是年少的呢!
年老的一声怒吼:“是谁!”紧接着忽然身体一下扑了个空,咣当一下摔倒在地。
纲利操着年轻的嗓子,语气里带着满满当当的惊讶:“李大爷,你怎么了?可得悠着些,别再折腾自己这幅老散架了的身板了!”
年老的大爷果然也姓李,看来和我府里的那位李郎中还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大爷骂道:“还不赶紧地把灯给亮起来!”
纲利慢悠悠地说道:“好,好,你且等一等,火石被我一下子不知道给摔哪儿去了。”
亏了黑暗无条件的掩饰,能让我肆意地把自己不屑的白眼翻到天际边上去。火石丢到地上?火石丢到地上还能发不出半点声响?这人骗鬼呢?
李大爷硬是压住了自己的怒火吼道:“快些!”
纲利磨磨蹭蹭,总算是把烛火给重新点着了,屋里头一下子就有了光源,瞬间就亮堂了起来。纲利就着光,默默地蹲下身子去找藏在那处的机关,找了半晌总算是找到了,也不知伸手去拉了一块什么东西,我右手十尺距离的石壁上慢腾腾地忽然就开了一扇石门。那石门似乎就连着外头的天地,一下子把阳光都给带进了阴糟不堪的洞里。
李大爷鬼上身似得,垫着脚尖站到了纲利后头。纲利一起身,鼻尖就正好地对上了李大爷的鼻子,两人眼对眼嘴对嘴,几乎是没什么距离隔阂。
我作为一个局外人瞧着,觉得还真是怪异得很。
纲利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下子跳脚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后背撞上了坚硬结实的石壁,痛得五官皱起,那叫一个呲牙咧嘴的难看。纲利缓了半晌,按着自己的腰指着李大爷的鼻头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搞个什么玩意,没声息地躲在我身后装鬼呢!”
李大爷似乎之前在黑暗里也摔了一跤,胡子上都沾了一大片的乌黑泥斑,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几乎要戳到他鼻头的指头,对着这个不知礼数的年轻人说道:“交出来。”
纲利道:“我可没听懂你老(和谐)胡言乱语个什么东西。”
李大爷耐着好(和谐)性子又重复了一边:“丹药,我让你交出来!”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眼那大爷的手指尖,果然只剩下一点点丹药的残渣,那可圆润可爱的小丹药却不见了踪迹。再结合了一下这两人之间诡异的对峙气氛,我恍然间好像猜出了个大概:哦~原来纲利刚刚把灯给故意弄灭,就是为了这个丹药。
这丹药似乎是李大爷费了大劲才鼓捣出来的好东西,不等在手里头给捂热乎了,就被纲利耍了小手段给夺了去,也难怪李大爷会压着怒火将将发飙。
纲利看来是想着要死鸭子嘴硬,他道:“大爷,咱们共事这般长久了,我若是想着要偷盗你的东西,何苦了要等到现在?”
李大爷冷笑一声:“共事?咱两哪里是共事关系,圣女大人择了我俩进来,给咱们整了这群小畜生以做没日没夜的炼丹实验,还不就是为了能竞争出个长短,看看在咱们小药家究竟谁才是正统吗?”
大小药宗?这两人竟然是大小药家的人?
越王爷让我把李郎中从可怜的禁闭作用的柴房放出来的时候,因了李郎中本身就是出身药家,便做了个老夫子与我简单介绍了下药家的事儿。这药家本是一脉,后来一脉亲近非人族,兀自脱离原脉自己分了出去,但因为这分出来的一脉相对于药宗留下的医者太少,因此便以人数为衡量,亲近非人族的被称作是小药家;剩下的便被成为大药家。整整百年过去了,小药家早消失在了口耳相传故事里,只留下了大药家桃李满天下,十名医者倒是有七八名是拜在了药家的名下。
如今这一老一小敢自称是小药家,偏还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里去争个正统之位,想想也实在是可笑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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