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韩舜华有了身孕,严徐氏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惊喜,特意又过去看了韩舜华,叮嘱了她好一番话,严徐氏前脚刚走,彩云就来跟徐秉文报,徐老夫人在他们离开之后,突然开始流泪,喉咙里也发出呵呵的声音,老郎中去看了,说是徐老夫人竟然有了好转,似乎是有转醒的迹象。
徐秉文又去看了徐老夫人,看着她吃了药,在她屋里独自坐了一会儿,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絮絮叨叨的数落了她一番,才离开,留下徐老夫人躺在那里,望着房梁发呆。因为蓝嬷嬷的事,徐秉文也承严徐氏的情,亲自去了严府,跟严守正互怼了一番,用了晚饭才回来。
路上,想着严怀瑾送自己上车的时候,跟他说的话,“二皇子留着还有些用途,请您暂时不要动他,等我这里事情完结之后,凤璋必定将人亲自交到您手里,任您发落!”
当时严怀瑾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先昭明太子。而且,他跟先昭明太子的字,还都是‘凤璋’,徐秉文心中有些疑惑,也有点不安,想起当今圣人,性子最是反复无常,疑心甚重,可是对严怀瑾似乎格外偏爱。越想越觉得惊疑,打算回头就告诉韩舜华,不让薛瑾瑜再接触严怀瑾。防人之心不可有,谁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回去还没等他开口,薛瑾瑜就出事了。
因为徐生朴去了大营,徐秉文去了严府,晚饭就只有韩舜华和薛瑾瑜两个人吃,云舒头天晚上值夜,白天薛瑾瑜就让她休息,只带了雪菊到韩舜华的院子里吃晚饭,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韩舜华都没有胃口,田婶子就特意另外炖了乌鸡汤,连砂锅一起端上桌。
薛瑾瑜就觉得这乌鸡汤里的药味特别重,就算里面放了红枣和栗子,甜香气也盖不过药气。看着韩舜华接过雪梅盛好的汤就要喝,薛瑾瑜赶忙伸手过去抢,“我也要喝,小姨母,先给我喝!”
“哎,真是被惯坏了,什么你都得是头一份!”韩舜华有点不高兴,可还是把汤碗给了薛瑾瑜,“小心烫!”
薛瑾瑜端着碗,吹了吹,喝了下去,只觉得这碗汤的味道,在苦涩中带着酸味,舌尖上还有些辛凉的麻感。弹指间,喉咙就开始有麻痹感,头也开始晕,拼命挣扎着打掉了雪梅再次盛好的汤,薛瑾瑜话都没来得及说,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雪梅被吓得立刻出去喊人,李石家的立刻进来,看见韩舜华正努力想把薛瑾瑜抱到炕上,马上伸手接过去,“夫人可不能大意,这时候要是不小心动了胎气,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雪菊跑着去找老郎中,拉着他又往回跑,等进了屋子,薛瑾瑜已经呼吸困难,嘴唇黑紫,老郎中赶紧上前查看。听说是喝了乌鸡汤才这样,又转过去看乌鸡汤,用银针试了试,没有变化,贴近了嗅了味道,立刻变了脸色。
“家里有煮好的绿豆汤没有?或者羊奶?”老郎中大声问,听说没有,又道,“那锅底的柴炭灰总有吧,快去取了来!”
雪菊赶紧又跑去厨房,慌忙中也不知道拿什么装灰,直接用衣襟兜了,又跑回来。老郎中用清水和了,澄出水来,捏着薛瑾瑜的鼻子往下灌,一连灌了三碗,薛瑾瑜开始有些受不住,开始往外呕,吐出的都是黑水,老雍军家的早的让人去煮绿豆汤,端过来又是给薛瑾瑜一顿猛灌。而李石家的却不知去向。
折腾了好半天,云卷云舒也被惊动了,云舒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碗的羊奶,端着到了韩舜华屋子里,老郎中看了大喜过望,全都给薛瑾瑜喂了下去,这次除了开始的时候,吐出来一些凝结的奶块,后来都是原样的羊奶,人也跟着清醒了,老郎中才擦了汗,长出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开方子,熬药,喂药,老郎中顺便给韩舜华开了安胎药,虽然她现在有心气撑着,不觉得什么,等心气泄了,只怕就有不适,不如趁早给她用上药,也是以防万一。娘俩个正在喝药的时候,徐秉文奔进了屋子,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看到韩舜华和薛瑾瑜两个人都还清醒,徐秉文的心放下了一半,转身暴怒着,要杖毙院子里伺候的,和厨房里伺候的所有人。韩舜华装着肚子疼,才把他拦住了。这次徐秉文是明着查,第一个要问的就是田婶子和雪梅。堵了嘴,各打了二十板子,徐秉文才坐在堂屋问她们话。
云舒带着人去厨房和家里下人的屋子里翻找,没想到,确实在李石家的屋子找到一只帕子,已经被绞得稀碎,可是云舒还是在碎布里面找到了一些药末,拿回来给老郎中看,老郎中只是闻了闻,就说,“就是这个乌头,没错了!”
院子里四处都没找到李石家的,老雍军带人去了庄子上,发现他们住的屋子早就人去屋空。徐秉文求到了严徐氏的头上,让她给找个好的稳婆,照顾韩舜华饮食起居。严徐氏转头就让吴文家的找了蓝嬷嬷,第二天就送了人过来,从那以后,蓝嬷嬷就住在了徐家。
找不到李石家的,雪梅作为她的女儿,自然讨不到好处,尽管她嘴里一问三不知,徐秉文还是让人把她填了小院子的那口井。田婶子也不能在厨房里伺候了,就搬去了李石家的庄子上住着。第二天,徐生朴回来,跟徐秉文一起,在家里做了一番“大扫除”!云卷奉命,去严家找了严怀瑾,从长河手中拿了一个荷包,回来交给老郎中,让他看过方子,配了药出来,煎好了,除了云卷云舒,老雍军和徐四,剩下的所有下人,每人一碗。
这一天过去以后,雪兰改名叫云岚,回到了韩舜华房里,跟着彩云,在韩舜华身边伺候,老雍军家的做了内管事,闭口不提家里少了的几房下人。不论韩舜华还是薛瑾瑜问起来,都只说是‘送去了庄子上’。雪菊云卷云舒依然跟着薛瑾瑜,辛嬷嬷被徐秉文拉过去,跟着忙了好几天,回来以后,用艾叶煮水,好好的洗了个澡,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连鞋袜都丢出去一把火烧了。
薛瑾瑜这次病的不轻,虽然人很清醒,可是身体有麻痹的现象,人也懒懒的没有力气,老郎中说是中毒的后遗症,要好好调养些时日,才能恢复,实在闲着无聊,辛嬷嬷就给薛瑾瑜讲古,说些宫闱秘辛,顺便教导薛瑾瑜,希望她别像韩舜华一样,心慈手软,手段不足,三番五次让人暗算了去。
而雪菊总是不敢靠近薛瑾瑜,就算是陪着她说话,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薛瑾瑜但凡说话声大了一点,雪菊就是一机灵,辛嬷嬷说她这是吓破胆了,特意买了五色纸钱,夜里烧了,也不见她好起来,干脆就让她扫院子去,不让她再进屋伺候,“这丫头是掉了魂儿,叫不回来了。”
蓝嬷嬷见徐家伺候的人不够用,跟老雍军家的商量了,自己出面去找了知根知底的牙婆,查了卖身人的祖宗十八代以后,才带着人进了徐家,徐生朴和徐秉文让牙婆在一边等着,把人都拉去小院子里,灌了药,折腾了一天,都是论家买的,一共留了七房,男女共十七口。立刻就办了身契手续,全部签了死契。牙婆拿着丰厚的酬劳,笑得见牙不见眼,满口奉承话的乐呵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