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薛瑾瑜开始念四书,徐秉文随意选了一段,让她做解释,做出来的也似模似样,“虽不中,亦不远矣!倒是比新科状元做的强些。”
如今,失踪的新科状元章家宝,已经成为京城里最大的笑话,每当有学童不听话,家长或者夫子,都会教训他说,“难道你也想做章状元吗?”
徐秉文对薛瑾瑜的表现做了一番评价,“劳心可以,劳力不成!”
仔细问过,得知是新科榜眼严怀瑾,在额外给薛瑾瑜加课,薛瑾瑜去的闺学也跟严家有关,徐秉文心中疑窦顿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薛家小丫头,有什么能让他图谋的呢?胡乱猜疑了半天,总算想起,严家老夫人,那是自己出了五福的堂妹。徐秉文瞬间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打算等见过严怀瑾,才能决定是放还是不放。
晚饭之前,徐生朴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看见薛瑾瑜在徐秉文的魔爪中,只能眼馋着,不敢伸手去抢。晚上一家四口围坐一起,吃了第一顿正式的团圆饭,薛瑾瑜又被徐秉文允许,吃了好几杯金华酒,竟然脸不红气不粗,徐秉文好奇为何她酒量涨的如此快,韩舜华狠狠的用眼睛瞪着徐生朴,徐生朴心心虚不已,缩在一旁,装死。
下午齐毓秀让人给薛瑾瑜送了封信,里面写了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晚饭后,薛瑾瑜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先是认真的做了功课,然后站在茶几旁,开始悬腕练起了字。直到戌时一刻,才忙完了今日要做的事。辛嬷嬷伺候她洗了手脸,看着她睡着了,交代当值睡在脚踏上的云舒惊醒着些,才得了空去见见徐秉文,给他贺出宫之喜。
午饭后考较薛瑾瑜,晚饭后就开始考较徐生朴,兵书战册考完之后,宰考四书五经,也出了题目,让他来做,考完之后,徐秉文用鼻子哼了一声,“还不如瑾瑜丫头做的好!”
把原本就被考的黑烟直冒的徐生朴,臊的从脸上红到脖子根,口里唯唯,“舅父教训的是!”
徐秉文从新给徐生朴布置了功课,就撵他滚蛋了。看着徐生朴逃命似的走了,从前的白嬷嬷,新晋的辛嬷嬷,笑着从茶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壶二锅头,一包五香花生,进了徐秉文的屋子。“你这是有多不满意,才能把个五大三粗的外甥女婿,训得跟小奶猫似的。”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不满意了?”还没等吩咐,门房的小女儿雪雁,送了一只食盒进来,里面有热的烧鸡,卤鸭,酱肘子的卤味拼盘,还有一碟时新果子,里面有早熟的樱桃,黄杏,和伏苹果。还有一小砂锅的火腿蛋花粥,一碟山药茯苓糕。拿一只苹果给了雪雁,让她出去,去茶房里等着。两个老熟人就坐着对饮起来。
两杯**的老酒下肚,徐秉文叹道:“这臭小子,也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肚子里有几根弯弯肠子,我都知道,做华丫头的夫君,还算是勉强配得上的。”
“那你还把人吓得那样?”辛嬷嬷拈了只樱桃,吃了,吐出核来,又拿了只杏子下酒。
“华丫头心肠软,要是不趁着我还有些精神,一气压服了他,我怕臭小子万一有了别的女人,华丫头以后日子不好过!”徐秉文摇头,“男人哪......”
“没一个好东西!”辛嬷嬷接茬,狠狠的道。“你是例外!”
“你!”徐秉文瞪了眼,想了想又好气又好笑的叹,“虽然知道你把我也骂了进去,可是你说的也不算不对!我问你,你当初出来以后,怎么去照顾薛家丫头,没留在华丫头身边?”
“怎么,好东西都得失你外甥女的,别人用了那就不行?”辛嬷嬷又倒了一杯酒,喝干了,然后扔了酒杯,盛了一碗粥给徐秉文,然后又给自己盛了半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喝。
“我只是觉得,你的能耐,在一个小丫头身边,屈才了。”低头喝粥,徐秉文打死都不肯承认,他是有些偏心韩舜华的。
“我呢,就不愿意让人安排着走,我就是觉得瑾瑜丫头顺眼,怎么着,有本事你咬我呀!”吃完了粥,辛嬷嬷用热水烫了酒杯,把最后一盅酒倒进去,放到了依旧用红布包裹的白瓷坛子前,又上了三炷香,“锦绣,你可有意见?”
香烟袅袅的向上飘去,模糊的看起来像一张笑脸,辛嬷嬷就笑了,回身又坐到桌子旁,对徐秉文说,“你看,锦绣可是同意我去照看瑾瑜丫头的。”
徐秉文看着那烟,眼角有些湿意,“你不去也行,但是你得给华丫头,好好教导出几个得用的人才行。”
“你都出来了,我还操那份心干嘛?”拿出手绢,把樱桃都抓了放进手帕里,又拿了四只杏子,两只伏苹果,包好系上,辛嬷嬷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跟徐秉文说,“你能养大韩舜华,我就能教导好薛瑾瑜,要不然,咱们比试比试,看谁教出来的更好?”
徐秉文无奈的看着辛嬷嬷走了,扬声喊了雪雁,让她收拾,自己有去跟锦绣说话了。
悄悄回了薛瑾瑜的院子,辛嬷嬷进去看了薛瑾瑜,又出来和衣躺在外间床上,正迷糊见,听见薛瑾瑜哭泣的声音,立刻下了床,点了蜡烛进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