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月婵湲,他是有歉意的。从成婚那日到现在,谁又知道他的无奈?早知今日,当初若是公然抗旨,兴许也不会之后的事。
世人都羡慕他的身世,可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的煎熬。纵然这是皇上御赐的婚事,他也认了。
既然做不到给她想要的,又何苦再桎梏着,与其两人各自痛苦,不如就此了断。
君璟是这样想的。
这番话说完,他再无言语。月婵湲怔怔站在原地,就好像方才只是做了场梦。
可脸上落下的滚烫和心的冰冷是真的,她知道君璟今天说的话一字不假。
休书么?
目视着他的身影在雪里渐行渐远,直到再不可见······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
夜幕辽阔,天上零星散落。
奕珩从门外经过,发现里面还亮着。烛火在窗户纸上跳动,勾勒出朦脓的剪影,他敲门问道,“还没睡?”
“睡了。”
缃帙呼地一下吹熄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只有浅淡的月光,静静照射在屋内。
她的举动让人一愣,这个女人,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好,早些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知道了,你回去吧。”
片刻后,听到外面离开的脚步声,缃帙舒了口气。
很晚了,可她没有一丝睡意,兴许是这段日子天天躺着的缘故罢,如今她的精神倒是很好。
奕珩这段时间照顾她,定是心力交瘁,所以她能做的便是不让他担心,多休息休息。
京城的冬天的确很冷,她开了一扇窗,守在窗台,风吹到脸上有点刺痛。
没想到再次醒来,已到了十一月的下旬。
雪景,的确很美。今日在庭中,她得见了素白的异世界。就连现在还有雪花在飘落,一片片落到窗台上,眨眼间又不见了。
一眼看去,院子寂静一片,默默被风雪覆盖。这样的景色是静谧的,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垂首间,她的手放在小腹上,长睫遮住了她的眼,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这个地方,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个细微的跳动了。
万物有因皆有果,一切由她种下,苦果也由她承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犹记当时跟君璟坠崖之后,她掉到了水潭里,本来全无意识的她就在那一瞬看到了一个婴孩,当时并未在意。可在葵水未至的时候,她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在此之后的半个月,她扮作女儿身悄悄去了医馆,才发现有了身孕。
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何况当时的君璟已经跟月婵湲成婚了。在她还没决定好之前,她怕自己的任何举止都会影响到他们其中一个。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激动与喜悦,可更多的是紧张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