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帮她揉了几下太阳穴，忽然意识到他们刚才的话题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明明准备问夜姝当时为什么生气，怎么变成了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陆聿忽然收回手，抱拳咳了两声，抿了抿唇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差点哭了？”

夜姝眨了眨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然后装模作样地拽着被子擦了擦眼角：“我是被感动得哭了。”

陆聿抽了抽嘴角，还以为小混蛋又在和她开玩笑。

没想到夜姝忽然抬起红通通的眸子，眼底泪光闪烁：“除了我哥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没有人会和她说“我喜欢你笑，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这句话。

只因为当初哥哥说了一句，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在外人眼中，夜姝永远是肆意洒脱的模样，从不知伤心为何物。

陆聿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额发，忽然又叹了口气。

小姝以前或许真得缺爱吧……

“其实我更喜欢看到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模样，如果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笑，如果很难过，那就大哭一场，把心

里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夜姝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说得……”

陆聿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蓦地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陆聿手足无措，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只手搂住夜姝，另一只手拎过被子把她捂住。

“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讲过龟兔赛跑的故事，我想让人讲寓言故事哄我入睡。”夜姝抽泣两声，忽然开口说道。

陆聿眸色变幻了几瞬。

原来是因为那句话，她当时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陆聿拍了拍夜姝的脊背，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一个人如果向别人敞开了心扉，不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苦闷说出来绝对不会罢休。

“我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只知道当年被养父养母买回去当童养媳，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人看，动辄打骂……”

陆聿听到“童养媳”三个字，瞳孔蓦地一缩，手臂忽然收紧。

他知道如今那些经济落后的地方还存在许多人口买卖的交易，但是从未想到夜姝曾经遭遇到这种情况。

他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这段过往，甚至夜老爷子也不知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

陆聿忽然发现，夜姝失踪的那十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哪怕他们权势滔天，也无法完整地拼凑出她的童年。

“其实我挺感谢他们的，如果他们没有买下我，当年我或许被打断手腿，流落街头乞讨，或者被一些心理变态的人买去，不一定

能活到被找回夜家。”夜姝唇角忽然习惯性地勾起一抹笑意。

陆聿听到这话，心脏却蓦地一缩，眸底露出一抹淡淡的心疼。

“我只是……只是羡慕养父母的孩子，每天晚上，养母都会讲故事或者唱歌哄他入睡，可是就算我回到夜家，也没有享受过这种

待遇。”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龟兔赛跑”这个故事时，偷偷躲到那个宣衡的房间门口。

养母讲故事哄他入睡，忽然发现在外面偷听的她，拿着扫把把她打了出去，斥责她偷懒耍滑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