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比武，比的就是体质与技艺。

选择武道大赛，就是选择技艺。

选择新的拳架，则是选择体质。

技艺尤可磨练，但体质是有极限的。

这句话并不正确。

真正能够养成身体本能的技巧，和体质一样，都是极其难以改变的。

都需要以年为单位的磨砺。

人生才有几十年？更何况四五十以后，体能下降得可怕。武人的岁月也就这么十几年。

方白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流转不定。

——

——

没有什么事物会长久鲜活下去。

成熟的果实会慢慢腐烂，充满干劲的少年会渐渐失去勇猛的心，变得保守而谨慎，害怕失去已有的一切。

孟卿看着手中这份报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的生物部的部长。

生物部长方正严肃的脸上写满了“自我反省”与“愧疚”。

以及欺骗。

什么时候呢？

自己第一次见他，好像是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他还是个三十来岁的，充满活力与冲劲的年轻人。

研究室特制的死气沉沉的白大褂也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雄心壮志。

他当时好像还为了几个实验数据的可靠性跟当时的副部长大吵过一架。

孟卿低下头重新看了看手里的这份报告。

《关于生物部人体实证科室研究员宋明哲在调查17号分派实验人员失联情况时身亡的报告》

报告上的那个研究员照片，消瘦的脸上颧骨突出，眼珠微微上翻，露出底下的大片眼白，像是盯住猎物的狼一般。

真像啊。

二十年前的那个与副部长吵架的年轻人似乎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可惜了。

孟卿放开手里的报告，摘掉眼镜，缓缓躺倒在足以和桌子匹配的宽大的椅子上，摆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一周前就失去了联系，到现在才报告过来。怎么这么早就报告了呢？不再遮掩个两三个月？或者直接抹平这件事？”

“哦——我想起来了。”孟卿的语调故意拖得很长，并且转了个小弯，“没有他，实验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是吧？”

“最基层的研究员却掌握着最关键的数据和核心技术，真是有意思啊。”

孟卿微笑看着着生物部长，眼神里的意味很是复杂。

他比生物部长还要大二十岁，他也不过是这体制中的一员。

他的声音早就嘶哑，他的眼神早就浑浊。

他现在只不过是个七十多岁的，等待着死亡降临的老朽之躯罢了。

可惜了，听闻那个地方是有退休制度的。

好想回家乡钓鱼啊。

这个时候的银索鱼最是肥美鲜嫩，配上明明是红色，却叫作青藤菜的植物，熬上一锅鱼汤。

啧啧。

“去找保安部的索斯吧。”孟卿一边想着家乡的鱼汤，一边签下张条子，颤巍巍地盖下了自己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