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体腐烂、尖牙长长的人类是什么？

那是活死人。

胸腔空洞、没有心脏的人类是什么？

那是铁皮人。

头骨空空、机械大脑的人类是什么？

那是机器人。

娃娃脸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人。

腐烂的身躯在地上缓缓地挪动，犹如蛆虫般散发着恶臭的气息，它的嘴中发出了空洞的声音，穿过漏风的尖牙强行穿过你的大脑，就像是苍蝇，嗡嗡地叫着，只是听见就使人厌烦。

它的胸口被挖出了一个洞，也许那就是他悲号的根源，洞中没有心脏，有的只是心脏被挖出时残留的鲜血，血是黑的，浓稠至极，仍在不停地流淌，但无论怎样，这黑血都始终无法流入那颗心脏。

它的身体已经残败不堪，它的心脏也早已消失无踪，它应该是去学着修补自己的身体，去试着找回自己的心脏，它应该这么想。

但它却无法这么想。

它的大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芯片与齿轮所构成的一个机械造物，一个人工大脑。

这个大脑中没有设立找回心脏、修补身体的命令，因此它不会想这些事情。

这是一个丑陋的怪物，但它又不是那么的丑陋，因为还有千千万万个怪物与它站在一起。

娃娃脸注意到了那些怪物，那些怪物也注意到了他，他们对视着，然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社长，它们变得好凶啊……”

娃娃脸在说这话时，他听到了那些怪物在对着他吼叫，叫声诡异而又可怕，但却又出乎意料的，娃娃脸从中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

它们并不是在向他警告或是宣战，而是在向他问候，向他邀请。

娃娃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邀请？邀请他去做什么？当他们的晚餐？还是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黑雾之下，那些怪物显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他本应为此而感到欣喜，可以更近地了解这些怪诞，但他此时的心中却只有寒意。

许富国不解地问他：“它们哪里凶了？不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吗？”

会长他看不见吗？

娃娃脸看向众人，发现他们都正怀疑地看着自己，在他们眼里，自己现在应该是个发了病的疯子？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恐惧，这恐惧也许是现在才油然而生，也许是早已生出，只是一直潜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是的，他早就该注意到的，会长他们所看到的和他看到的并不一样，他们一直将这些怪物当作黑影。

他们说这些东西是如幽灵般的黑影，自己看到的却是身披黑雾的行尸。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黑影的时候，恐惧压住了兴奋，站在一旁看着社团的朋友们，对着那些腐烂的躯体搂搂抱抱。

怪不得，他们会做那样的事情，原来不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是因为他们和自己所看到的是不同的。

比起在深夜独自一人看到恐怖的鬼脸更加令人恐惧的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在喧哗鼎沸的闹市，只有自己一人看见了恐怖的鬼脸。

许富国看娃娃脸没有说话，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不对，他严肃问他：

“你看到了什么？”

娃娃脸有些恍惚地答道：

“我看到了人，他们的身体已经腐朽，他们的心脏早被挖出，他们的大脑变成了机器，他们在叫我。”

“他们在叫你什么？”

许富国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娃娃脸的衣服，就像是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娃娃脸突然有些怅然，他挥手与怪物们告别，然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对着许富国说道：

“他们在和我说——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王睿重复了一遍，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许富国看着娃娃脸的眼睛，与他的双眼对视着，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