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阁主眼睛轻轻一眨,眼神清明睿智,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世子此来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平侯无罪无过,我清音阁岂是乱造罪孽之人,不知世子怎会如此想?”
“好,既然你说不是,那你同我去救人。”楚元廷急道。
“非本座不愿救人,而是天数已定,平侯命该如此,那尊贵的命格他承受不起,本尊早已同世子说过,上天所属意之人是你,当今虽是真龙天子,却倒行逆施,天人共愤,早已不配承天下权柄,已唯有你,楚世子,方能荡平乱世,肃清寰宇,清音阁立派宗旨,意在造福苍生,为天下亿万子民,楚世子你也应当当仁不让。”
“什么真龙,什么天定,我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没有半分兴趣,我只想救我弟弟。”
清音阁主淡淡地摇了摇头,“天将大任于你,你生来便是不同,楚世子,本座希望你能肩负于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届时,清音阁必全力以赴。”
楚元廷一脸烦燥:“本世子现在不想听这些,我知道你们清音阁有一圣物,洗髓丹,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之效,阁主请直接说白了,要如何,你才肯相救。”
清音阁主面色不变,微微叹气:“看来世子还是没想明白,如此,世子请回吧。”
楚元廷深深吸了一口气,尔后重重地呼出:“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寅弟,你让我争天下,我便争天下。”
“这天下,不是本座让你争,而是为救天下人免受战火……”
楚元廷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不管什么理由,我答应了成吗?只要你真的能救寅弟。”
清音阁主无奈地摇头,只觉得此人实在冥顽不灵,叹道:“世子还未真正懂得自己身上所负的重任,日后你便会懂的。”
清音阁主站起身来,“走吧,今日本座若不救萧平侯,只所世子要恨上本座一辈子。”
二人刚踏出清音阁的门,迎面便撞上了回来的梵洛音一众,梵洛音身形狼狈,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些血迹。
“音儿,你们这是……”
“师父,原来萧寅身边的那位道士,深藏不露,与那宁阙竟是同伙,二人合力抓了萧寅,夺了天子印,徒儿无用,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元廷一听,急道:“你说寅弟被叶芃带走了?”
他急忙看向清音阁主:“阁主?”
“世子莫急,且让本座算上一算。”清音阁主掐指,筹算了一会道,“世子且放心,平侯暂时无性命之忧,宁阙以遮云伞作结界,一时捕追不到他们的行踪。”
楚元廷皱起眉,他一直便对叶芃的身份有几分怀疑,但愿是友非敌。
“世子不必担心,请先暂行回去,本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世子,本座答应世子之事,绝不食言,世子也请谨遵今日之所言。”
“好,本世子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
翠峰谷中,叶芃已重新振作,她穿上翠峰谷下人给的统一服装,土不拉叽的深黄色粗布,配上黑色的腰带,短而又窄的襦裙,简陋的鞋子,怎一个丑字了得,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为了以衬相应的色系,同样用土黄色的发带绑着。
没了术法为屏障,叶芃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女儿身,虽容貌是一样的,但明眼人一看便是她是女子,她一身粗衣麻布,却也显得有几分娇俏,不得不说颜值是个好东西。
许久不穿女装,叶芃很不自在,略为拘谨地扯扯身上的衣服,推门而入。
看到叶芃的瞬间,宁阙呆了几瞬,他这绝不是惊艳,反而是觉得有几分好笑,这造型简直土死了,以往看下人侍女这么穿他并没有如此滑稽之感,果然还是人的问题。
很想笑,但他忍住了,故作矜傲的模样,冷声喝斥道:“本少爷唤你进来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忍!叶芃退回门外,面无表情地敲敲门,顿了顿,道:“宁阙……”
“嗯?”
我再忍!
“少爷……”
“进来吧。”
叶芃走到他的面前,一派冷静地直视着他。
“杵在这干嘛,不用干活的呀,给本少爷端个茶水过来。”
叶芃转身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宁阙有点生气,不过想想还有大把时间调教她,便也就算了,任由她去。
去到茶室,里面有几名侍从在干活,宁阙性子乖张,不喜女子近身,故谷中绝大多数是男子,唯有几个女子负责浆洗与缝补,但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叶芃喝过很多别人为她煮的茶,也品过无数绝品好茶,但却从未煮过茶,对于如何煮茶确实一窍不通。
“这位兄台,请问去何处取水?”叶芃挑了一位容貌最佳,看起来脾气应该会比较好的侍从问道。
谁知侍从竟是连半个眼色也不给她,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叶芃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完全被当成了隐形。
此处不通,叶芃又问向另一个年纪大些,但看起来比较敦厚的侍从,“请问哪里有柴火?”
还是没人理她,这里的人仿佛都是又聋又哑,又问了两个,还是同样的结果,于是叶芃知道了,必定是宁阙下的令,这是故意要为难她呀。
好不容易从厨房中找到了柴火和水,叶芃习惯性运用元气,欲点着柴火,手指抬起时,她才想起如今自己已经修为尽失,看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却无力至极,慢慢收拢起手指,抿了抿唇,继续寻找火折子去。
几番波折,她终于将茶煮好,味道嘛,肯定好不到哪里,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宁阙在房间里已经等得觉得自己头上快长蘑菇了,煮个茶而已,是有多难?
他百般无赖地摊在坑上,躺着躺着,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搬出棋盘,这个珍珑棋谱他刚刚得到,正在兴头上,想着拿出来消磨一下时光,结果刚执起棋子,看着黑白棋子,以前觉着可爱,现在却觉得面目可憎,就像某人,愤愤的,就将棋子给扔了。
扯着桌子上的盆栽,名家修剪而成,价值千金,如今落他手里被蹂躏得只剩光秃秃的树杈。
实在忍不住,宁阙跑到门口,踮起脚尖,使劲地张望着。
望了半天,还是没看着人,失望又坐回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戳着棋子,时不时看一眼门口。
不过是半刻时光,宁阙却等得有如海枯石烂,再次蹿到门口张望时,终于见到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这人也是能装,立刻跑回坑上,双腿盘坐,迅速执起一枚棋子,状似冥思苦想,另有一番高人之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芃这回学乖了,将茶端至他的面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还算谦恭:“少爷,请喝茶。”
宁阙瞧了她一眼,心想,果然是个没干过活的,煮个水都能把自己的脸蹭得跟花猫似的,怎么办,手好痒,好想摸摸,呃,绝对不是想摸她的脸,他只是想知道这个灰是怎么沾上去的。
宁阙端起茶杯,如同贵公子般轻轻抿了一口,眉毛瞬间皱得紧紧一口又吐了回去。
“你煮的什么鬼?”他平生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茶。
“茶啊。”叶芃无辜地看向他,这已经是她尽力所能做到的了。
“再煮!”
宁阙跷着二郎腿,一只腿还抖啊抖的,活像个欺压民女的恶霸公子。
“太涩……”
“太浓……”
“太淡……”
来来回回跑了数十趟,宁阙大公子终于觉得无趣了,勉强喝将茶喝下。
叶芃恨不得在茶里下毒,大家同归于尽算了,但宁阙这人心机深沉,对她肯定多有提防,现在武力值又远在她之上,以毒弄死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夜色降临,宁大公子打了打哈欠,放下手中的书,侧眸看去,叶芃很是温驯地站在一旁,眼睛盯着烛台,两眼放空。
宁阙微微眯起眼,他知道叶芃绝对是假装这么乖巧,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侍候本少爷更衣。”宁阙展开双臂,一副大爷的样子。
叶芃敛下眼眸,上前去解宁阙的衣服,眼睛从头到尾盯着地面上,倒不是羞涩,纯粹就是不想看他。
宁阙垂眸,轻易便看到她的脸,不施粉黛,眉眼温和,小巧娟秀的鼻子,天生微扬的上唇,饱满而有光泽的红唇,似乎在引着人一亲芳泽,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得找不到毛孔,就是脸上的小绒毛他都觉得长得分外可爱,绒绒的,嫩嫩的,微风吹动,似在调皮。
看着看着,宁阙不禁入了神,他突然想起当日叶芃重伤,他趁虚而入,却一时不慎被她的分身术所惑,与一假人肌肤相亲,虽是假人,但滋味,妙不可言,若是与真人……
鸳鸯交颈,缠绵悱恻……
宁阙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轻轻一触,手指上有丝丝血珠,赶紧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快速抹去,他才不是想叶芃想到流鼻血,一定是天干物燥,上火所致。
叶芃已为他解了外衣,手脚甚是麻利,似乎十分熟练的模样。
宁阙握住她的手,眼底翻涌着一丝怒火,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还为谁脱过衣裳?”
<!--chuanshi:23020822:110:2018-11-2010:5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