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手电筒照过去,这才看清楚,倒在地上那团白东西是有人披着一块白色床单。正被沈青骑在身上,揍得直叫唤。
我阻止道:“把人制住就行,别打。”
我跑上前,沈青把那人身上的床单扯开,我把手电筒的灯光拧散,凑上去一照,待看清那人模样,我俩登时就愣住了。
被按在地上的竟然是老道士。
还是穿着他那身灰布道袍,用手艰难撑起上半身,伸着脖子,扭头看着我们,眼神凄然,面如死灰,全然没有先前的高人风范。
胖子终于跑过来,看到老道士,一脸愕然:“怎么回事儿,这老头怎么在这?”
沈青抖了抖手里的床单:“喏,刚才就是他披着这床单在跑。”
我叫沈青把老道士放开,叫他转了个身,坐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话。
我问他:“大仙,您这是玩的哪一出啊?装神弄鬼吓唬我们?”
老道士撇着嘴,一脸的惨败神色,就跟死了老娘一样,委屈巴巴的,抽了抽通红的鼻头,呜咽着,身体颤抖了一阵,两颗豆大的泪水流了出来,顺着脸上的皱纹横流。眼中凄惨变成了绝望,不再看我们,看向了天空,却是没有说话。
胖子见他这副模样,嘎嘎怪笑了两声,神气地围着老道士转了一圈,前前后后打量过,很得意地说道:“我就说嘛,这老头不是个东西,他娘的,编个鬼螳螂的故事来吓唬我们。你老实交代吧,你到底居心何在?孙二奎是不是你杀的?”
老道士缓缓点头,却是举起了手,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脆响,三寸长的刀刃冒了出来,对着我们,闪着寒光。
他手里攥着的竟然是一把弹簧刀。
说实话,这一幕在我看来,有点荒谬,这老头莫不是以为拿着这么柄刀,就能把我们吓走?
沈青默默地把腰里别着的三十厘米长的电警棍抽了出来,在老道士面前晃了晃,哔哔啵啵,爆出几根电芒,根本就懒得跟他说话。
胖子贱笑着,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劝慰道:“老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你这样是跑不掉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修道之人,戾气不要太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接着他的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谁知道胖子却来了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心说,他一道士,你跟他谈成佛。正准备吐槽他两句,就听老道士从嗓子眼儿里吐出几个字,就跟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样,声音咕咕噜噜:“鬼螳螂……鬼螳螂。”
我看到老道士眼中的绝望变成了决然,立刻感觉到不妙,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见老道士猛地将手里的弹簧刀插入自己的下巴,自下而上,直至刀柄。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决堤一般顺着刀柄、手腕流遍他整个胸膛,他那身灰布道袍瞬间就被鲜血染成黑色。
我和沈青都看傻了,胖子却是立刻扑了上去,把手按在了他喉咙处,想要把血堵住,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血顺着胖子的手缝往外流,胖子扭过头对着沈青大喊:“快,把那床单给我。”
沈青赶紧把床单递了过去。
老道士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可是他的嘴巴被刀插在了一起,咳嗽的惊心动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有多疼,嘴里的血沫子喷了胖子一脸。
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老道士这一手够狠了,胖子比他还狠,满脸是血,浑然不觉,目光冷而坚定,自言自语道,“血流到气管了,不能让血流到气管……”一边毫不留情的把插在老道士下巴里的刀给拔了出来,带出一束血光,伤口处就跟断了头的洒一般,鲜血往外喷涌,那感觉,就像整个人都是血做的。胖子又用手去捂。
我和沈青看的呲牙咧嘴,脚拇指都扣紧了。
“扶着他,让他的头垂下来,别让血进喉咙影响呼吸,把伤口捂住。”胖子把老道士推到沈青怀里,然后一把将床单塞进嘴里,用牙把床单撕成两截,回过头,目光炯炯,极为冷静地吩咐我,“你快去村里叫人。”
我不做犹豫,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