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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教授仿佛天生具备一种感染力,由内而外散发而出,如果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或者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实人,头脑一热或许就会答应他的请求。
可惜的是,我是一名刑警,这种煽动性极强的话,简直和传销组织的入门教学没什么区别。
什么黄金搭档,什么将凶犯全部绳之于法,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我本来就是刑警,这本就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何必多此一举呢。只是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提出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么,如果你我搭档,成立一个类似于华生、福尔摩斯……那样的组合,我们的经费从何而来呢?我们又凭什么取得凶案的第一手资料呢?”
他眉头皱了起来,用蜷曲的中指和食指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这倒是个问题。”
我歉意地微笑,果然,这家伙只是头脑一热罢了,真正实施起来所可能遇到的困难,他从未考虑过。
“经费方面毋庸担心,实不相瞒,我祖上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家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高薪聘用你,恩,当然我不希望我们是这样的关系,聘用、薪水这些词汇本身就带有一种阶级性质的疏离感。我们就是搭档,经费就是经费,我提供给您多于实际应用中几倍多的经费,以这种方式来补贴你吧,国内不都喜欢这种方式吗——多开的发票。”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这种方式。”
我愕然无语,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我是在变相的拒绝,他只是故意忽略掉了,以这种方式来表明他强大的决心。
“那么,关于凶案资料呢?我们凭什么介入警方的工作呢?”我只好重申了另一个问题。
“我们用实力说话,”他的眼睛再一次散发出炽热骄傲的光芒来,“庸人看不到真理,但是事实迟早会证明我的推论,到了那一天,他们就会恍然大悟,明白我的价值。这样一来,你我自然就有的介入的资本。”
“您的意思是说,等剖心案结案并证明了您的推论之后,您自然就会受到警方的重视,我们也就能借势而入了对么?”
他点了点头:“当然,还要借助一些社会关系,前提是我的实力得到他们的认可。”
我想,他口中的关系无非就是曹菲菲家中的那位了。
我心中有些窃喜,话说到这一步,正好有个空子可钻,可以避免我们之间的尴尬——他先前说过的,如果剖心案的凶手不再作案,那么就永远都不可能把他抓住。这么看来他的推测能否被证实本就是个未知数,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结果的。我就算现在答应了,以后这剧情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
看在曹菲菲的面子上,我端起了酒杯,回答道:“那行吧,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期待能够与您合作。”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连忙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我们吃着聊着,一眨眼竟然就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做,但是我的耐心已经几乎被磨灭殆尽,我准备主动结束这顿饭了。
正要开口,汪教授却突然起了身,手掌在空中按了按,歉意点头说道:“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他取下衣领上的餐巾,转身而去,带着一片星光,前往厕所,只留下椅子旁摆的整整齐齐的方巾和帽子。
我无奈地看着冉冉升起又被抽气筒带走的炊烟,看着已经烤的滋滋冒泡的茄子块,突然觉得今天来此本就是一场错误,认识了一个好像并没有什么必要认识的人,吃了一顿不甚可口的饭菜,答应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请求,唯一让我满足的只是手里冰冷的啤酒和窗外徐徐渐急的雪。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着餐桌前,一口一口饮着啤酒,感受着穿喉入肚的液体将我身体的热量一丝丝带走。我朝着烤炉伸伸脖子,想要把蒸腾而起的温度吸入体内。
这一坐,就是十分钟,汪教授竟然一去不回了。
我又抽了一根烟,实在坐不住了,心说这汪教授不会是自己走了吧,留我在这结账?不应该吧。
我掏出手机,本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又觉得不太礼貌,万一人家是便秘呢。翻看着手机联系人,我突然看到了裴素心的电话号码,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身道袍的美丽女子抱着王大虫一脸担忧的模样。
说起来,侦破猫妈妈案之后,猫老太的谣言不攻自破,郑池家三万块钱请人做法捉妖这件事也就成了笑柄,院里都是法院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是知识分子,茶余饭后难免把这件事拿出来谈笑,这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尴尬。我几次见郑池,他都是黑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和我多说话。
想起那天开坛做法时的情景,我心中升起一丝烦闷,素心小道姑不谙世事,一看就是个纯良之人,只是从小被那老道士养大,却是失去了正常的是非判断,做法时的煞有介事,真的是在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