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那个、那个能让水开花的东西,又是你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意?”
颜落笑着点头:“嗯,确实是个新鲜玩意”
“它怎么可以自动喷水?水又从哪里来呀?”
“对对对,太神奇了,有这宝贝玩意,每天灌溉个五分钟,土地大至就能喝够水了,哪里还需要大老远的从井里打水,再跑地里浇水那么费劲哟”
“颜落,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装了些啥子?”说这话的是村长。
这又丑又瘦的小丫头,短短几个月内,已经刷新他三观很多次了。
无一次不让他震惊,他甚至可以想象,将来家家户户的菜地里,都有这宝贝浇水的大好光景。
颜落也高兴啊,忙和了这么久,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修整,光是这小小的花洒水龙头,都改了好多次,最后那次才成功。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有失败。
“村长,这叫园林灌溉器,你也可以称它为自来水”
说着,颜落又到自己新房子前院,打开了那简易水龙头,直直的水流下来。
不像菜地里那般喷酒,不过片许,就接满一整桶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无需费力的跑大老远挑水,简易到连三岁娃儿都能操作。
村民们一个个惊直了双眼,赞叹不已。
“神啊,太神了,落丫头,你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啊”有村民大赞特赞。
村子里,条件稍好点的人家,就会在后院打一口井,打水会方便些。
可村子里条件好的,除了村长家,秦英家,基本上也捞不出个例外了,张妈家倒是有一口,还是十多年前就打了的。
估摸着,也是张妈那时候得了她亲娘那笔银子,有几个钱。
条件一般的人家,都是在公共水井去挑水的,每日至少要挑着担子,跑五六趟才够用。
“就是,先前那洗衣神器,被我家婆娘夸上了天,这会又整个自来水,要是连挑水浇地这活都省了去,那得给人们的生活减了多少负担啊”
村民们的目光可不能更羡慕了。
颜落讪讪的笑着,要是让你们知道,在现代,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你们岂不是更要惊呆了下巴。
而且安装还用不了几个钱,不比现在。
要不是这片地太广,人工浇水着实麻烦又废劲,浪费这么多银子,说实话,她真的是好心疼。
“的确是方便,我也是每天浇水浇腻歪了,这老天又不下雨,只好自己动手倒腾了”颜落笑脸迎人。
说实话,若是可以,她当然也希望家家户户用上这便捷的自来水。
可是,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塑料水管,村民们的家,大多数也是零散户,住房不密集,距离井口近的人,毕竟在少数。
竹子这个东西,又不好弯曲,她这又要制密封木桶,又要去打猎剔骨,废高价熬制那比养生膏还贵的胶水,太不划算。
而且竹子虽然抹了一层胶,但埋在地里的木头,腐蚀性也重,能保多久她也不确定。
众人一听,眼睛可都放着狼光。
“落丫头,你实话实说,安装这个自来、水,需要多少银子?”有村民着急的问道。
“就是就是,你开个价,能出得起的话,我们也乐意整一个”
“就是,像我家就更是了,我男人腿脚不方便,所有累活重活都压我一个女人身上,有了这自来水,给我减轻点负担也是不错的”
颜落被那些满带期望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那个,其实,这个自来水,还真不是钱不钱的事…”
她这么说,听在他人耳朵里,可就是在推诿了。
“落丫头,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放着这么大的好事,独吞哪”有人不高兴了。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不愿意出钱”
“对,我们可以出钱的…”
“…”等等一系列言语,明明大好一片另人艳羡的光景,眨眼,就置她于不义之地。
颜落听着,也没多高兴,什么叫锅从天上来,她真是无言以对。
她造她的自来水,反倒还得罪上村民了。
这人心叵测,还真是一点没错。
不只是颜落,而对村民们的艳羡,余小翠一行人心里还高兴着呢。
哪想,这高兴劲还没过头,好好的一桩美事,反倒变成了糟心事。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颜落清了清嗓子。
“什么叫独吞?这事本来就是我为了浇自家的地,自己想方设法造出来的”
“你们现在看到成果艳羡了,可又有谁知我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的制造那些灌溉器呢”
“你们谁又知道,我义父为了弄骨头给我熬制顶尖浆糊,不顾生死进死亡森林狩猎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出钱”
“我就想问问你们,若真开了价,你们舍得出吗?”
“你们可知,一碗顶尖浆糊,需要多少根骨头?”
“一只猎物,有多少根骨你们想想也能想到吧,在这浑食稀缺的村子里,食肉都难,你们能上哪里去弄骨头?”
不管颜落说什么,听在那些心思扭曲的村民耳里,一切的理由,都是推诿。
“再让那秦猎户去猎点不就得了,他以前不就是打猎为生的嘛”
听着这人理所应当的口吻,颜落是气不打一处来。
余小翠这安稳性子也暴走了。
“秦大叔帮落妹子,是把她当女儿,你们又是我秦大叔什么人…何以值得他为了你们再次进死亡森林狩猎?”
“再者,就算猎回来,你们愿意出那么多钱,来购买猎物吗?”
刘林和小三一行人也气着了,将颜落和余小翠护在身后。
怕村民们一激动,对她两个弱女子出手。
两拨人越吵越激烈,甚至有村民扬言要毁了颜落的灌溉器。
眼看着有人就要去地里毁坏灌溉器,村长站在一边那是拉也拉不住。
颜落拔开小三子几人,站在人前一声大吼。
“你们尽管动手,十两银子一个,分文不能少”
“你们损坏多少个,就以十倍的数赔多少银两”
“今日村长也在此,正好做个见证”
清清细细的嗓音洪亮无比,字字句句透入人们心尖。
有村民怒了:“颜落,你这东西是金子打造的吗?这么贵?”
颜落目光一冷,对上说话的那位村民。
“你说错了,便是金子,放在你这种人手里,也打造不出灌溉器,我这宝贝,远比金子来得贵”
清凉的目光似一把利剑,将那人自尊心穿透。
转眼,扫过那正前往地里的几人,颜落又道。
“人之劣根,莫过于自己不会又得不到,但是别人有的,就各种稀罕嫉妒,甚至不惜毁坏别人的一切”
“转而念之,如果是我看中了你们的家财,便强取毫夺,得不到就一把火烧了,你们又会是什么心情?”
颜落紧定的目光对上村长:“村长,如果只需动动手指的事,我颜落二话不说,该帮的忙义不容辞”
“可是今日,你也见着了,这灌溉器,制造起来,无论是工序还是成本上,都比那洗衣神器更麻烦”
“而且,这事也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就可以办到的,我这片地,是集结了我秦家所有工人的力量”
“村民们一句话,就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甚至要动手毁坏我的灌溉器”
“凭心而论,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得罪他们了吗?”
颜落是真的一肚子闷气无处撒,对村长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村长瞅了瞅村民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横了众人一眼。
“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都什么德行,一大把年纪了,敌不过人家小丫头便算了,瞧着人家制造的宝贝好,除了眼红还知道干嘛?”
“得了得了,都散了,围在这里丢人现眼,真是…这要是传到外付去,白水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村长嗓门大得很,这一吼,那些想去地里毁灌溉器的人,也怯怯的退了回来。
“村长,我们这不也是气不过嘛,这么好用的东西,凭什么我们出钱,她还不卖…”
颜落真想一口口不喷死说这话的大婶。
板正了眼色,扬言道:“你们想买是吗?那我给你们算算,每家每户算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
“首先,竹子,这些南山那边有,你们可以自己伐,无需银钱”
“其次,就是骨头,我这片地,用了将近三百斤猎物的骨头,才熬制出小半桶”
“你们自己算算,三百斤猎物,不同的物种,权当你以最便宜的算,需要花多少银子”
“再者,竹子上还要裹上高级浆糊,价格是普通米浆的三倍,你们愿意出吗?”
“还有,竹子不管是埋在地里,还是裸露在外,都是极其容易损坏的物件,保质期多久定不下,幸运点,兴许能管个两三年”
“次点,也许不到一个月,还有就是灌溉器,我一整天也只能做出来一个左右,你觉得,我卖价又岂会便宜?”
“这自来水虽好,但念其各方面都不完善的情况下,我才没想过出售”
“却不曾想,反倒让村民们生了怨气…”
“说句心里话,在此之前,村里的各位大叔大婶大爷们,在晚辈心里都是极为敬重的”
“而现在…”颜落悠凉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真的很失望”
听她一番细算,村民们心里也有了些底,换他们来做,除了竹子,别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半分。
连肉都吃不起的他们,又怎会舍得花高价去整这自来水。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除了不甘,也没别的办法。
村长一挥袖:“你们都听到了吧,这自来水整下来,怕是价格不在洗衣神器之下,而且,整一次能用多久还不确定,你们当真舍得高价买?”
最后,在村长的训拆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打算离开。
颜落清亮的嗓音再次在村民们耳迹响起。
“村长,我今日,也得请你做个见证”颜落对村长道。
村长点头,示意她说。
颜落目光扫过先前那几个意图毁坏灌溉器的人。
“村长,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你先前也看到了”
“你堂堂一村之长在此,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都能当着你的面对我的灌溉器下手”
“谁又能保证,你转身之后,某些人会不会暗地里动手脚”
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先前动手的那几人听着,心里可不是滋味。
但所有人都没吭声,不管对颜落有没有敌意的,都不语。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多少人明面上过得去,暗地里动手脚的,颜落不过是把话撂了出来而已。
村长眸底闪过一丝不解之色,言语还是正色无比:“相信今天这么一闹,知道这灌溉器的珍贵,也没人敢再如此不知好歹”
颜落清了清嗓子,音量提高了一波:“我不管那些人心里还有没有那个野心,也不怕他们来毁坏”
“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墨灵不同于别的动物,它是有灵性的,从今日起,它就是这片地的守护神”
“谁若是不知死活的意图在背地里损坏我的灌溉器,它的爪子不会客气”
墨灵听着,很配合她,‘嗷叽’一声,跳上她肩头,露出可爱的小脸蛋。
众人瞧着,更是没将颜落放在眼里,一只小兔子,还敢称之为守护神,真是小题大作。
颜落又道:“若是万一有野心不灭的人意图损毁我的灌溉器而被墨灵所伤”
“希望到时候村长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省得有心人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饶了一圈,村长也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就是想告诉众人,谁要敢不知死活的来找茬,她不会客气。
村长点点头:“你且放心,要真是有人居心不轨而被伤,那也是活该,老夫定不让人把这事赖你头上”
对这颜落,村长是打心眼里赞叹。
白水村,近日里可因颜落这个人,而扬名远外了。
得了村长的保证,颜落可就安心了。
看着一行人远走的背影,摸上了墨灵的小脑袋。
“瞧见没,如果有人敢坏我好事,给我往死里咬”
墨灵围在她脚边转了两圈,‘嗷叽嗷叽’的叫唤着。
不过,希望那几个人不要想不开来找死才好。
她之前有注意,带头下地里闹的那几个,都是平日里在村子里名声不怎么好的蛮横之人。
别的人虽然心里不舒服,到底是理智的。
如果真敢在暗地里动手,她绝对不会心疼他们那条命。
一连几日,倒挺安生,地里没出什么事。
这日清晨,颜落还没醒,就被阵阵惊呼声闹醒。
“落姐姐,快起来,快起来…”刘林焦急的惊呼声。
颜落这几天一直担心那些人会下地里闹,这会听到刘林的急呼声,几乎是秒弹,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那些不死心的人动我灌溉器了?”
刘林急着道:“不是不是,是荷花,把李三狗给打伤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小翠姐被人喊去劝架,我是怕张大娘那一家对她不利呀”
颜落一听,心里也是猛的一跳。
“怎的回事?不是听说,李三狗原谅了荷花,愿意好好跟她过日子么?这荷花又在作什么妖?”
颜落简单的搓拾了两把脸,张妈那一家子怎么样她不关心。
小翠那姑娘,不是不聪明,有时候就是心太软了。
好不容易当着几位长事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几年之内都不用回张家,怎么张家一出事,被人一使唤,她倒自己撞上去了。
“据说,好像是荷花有喜了,李三狗却始终认为肚里孩子是荷花与那奸夫的,逼她打胎,她不从,两人争执了好些时日了”
“荷花大概是早就想逃离李家了,听村民们说,她在李家人饭菜里放了蒙汗药,只是没想,晚上离开的时候,李三狗却突然醒了”
“看到她要走,便拦住了她,只是被下了药的李三狗不是荷花的对手,所以反倒被荷花给打伤了”
“李妈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满头是血的李三狗,荷花早已没了身影”
“这不,天刚亮,李妈就拿着刀杀到张家去了”
“这时已经闹了许久,小翠姐还安置我让我不要和你声张,怕你担心”
“可张大娘那一家子人,我、我实在是不放心…”
刘林一边走一边说,稚气未减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颜落看了刘林上眼,总觉得这孩子有些过于早熟了。
“先去看看再说”
颜落步子飞快,快到张家的时候,正好与村长碰了个头,便一道去了张家。
张家院子里,李妈来势汹汹,不依不饶的,张妈一张苦瓜脸,跟大牛两人被李家人围堵得死死的。
李妈那头人多势重,李家附近的亲戚也来了。
张妈和大牛一看村长来了,冲上前抱着他大腿在那里哭诉。
余小翠背着二豆,不知何时摔倒在地。
刘林连忙上前把她给扶了起来,一见颜落也来了,余小翠红着脸,不敢直视她。
“这是又在闹啥子?”村长见状,一声怒吼。
紧拧着头皮泛着疼:“我说你们两家人,一天天的,能不能安生点,这三大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是想要干什么?”
颜落搀过余小翠:“我们走吧”
余小翠看着乱成一团的张家,再看着周边围观的村民们,有一丝尴尬。
颜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在外人眼里,不管张妈一家对余小翠如何,余小翠到底还是张家的媳妇,张家出事,余小翠若冷眼旁观,必定受人诽腹。
“小妹,荷花怀孕了”余小翠声音有点小。
颜落脸上没有太多神色,余小翠又道:“我知道张家人待你不好,荷花会弄成这样也是自作自受”
“可是,她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为人母者一牵扯到孩子的事,心就不觉软了下来。
余小翠虽然也觉得荷花品行不端,为人尖酸,但想到自己曾经初为人母,受尽苦楚,以及对孩子的爱。
她就不由的同情起荷花。
颜落没做过母亲,但她也不是个不懂亲情的人,或许她暂时无法亲身体会骨肉相连的爱意。
但余小翠的心思,她多少懂几分。
“她在张家?”颜落轻声问了一句,扫眼张家那敞开的大门,并无人影。
------题外话------
别误会哈,咱义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