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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腊月,天气冷得很,北方的腊月尤为的让人不敢伸出手来,街上男人的毛帽子上,眉毛上结了一坨白色如盐的霜,穿着臃肿的衣的姑娘,围巾上结了霜冒着白雾,高翘的睫毛上挂了白霜,快过年了,家家户户的妇女们都在忙着拆洗被褥和衣物。
水挺着硕大的肚子,跪在小板凳上吃力地揉搓着大盆里的被面,水的两条乌黑的辫子随着两手有力的搓洗有节奏地来回晃动着。乌亮的眸子闪着光,白晰的面旁像蛋清一样。
她是家里的老大,父母孕育了六个子女,母亲常年有病,父亲工作繁忙,她从小就担起了家里重担,四个弟弟一个小妹基本上都是她带大的。
水是有志气的女孩,她时常怨恨母亲为什么要生这么多的弟弟妹妹,弄得她没有时间跳绳,玩耍,恋爱。父亲为了她每月的工资可以填补家用,一直都不同意她自由恋爱的对象,介绍的第二个对象是个很呆很憨的小伙子,墩实的肩膀总是每月按时给准岳父背两大瓶子的高粱小烧。
可是还是在冒然摸了一下水的辫子而让水以“耍流氓”的“罪名”黄了,其实水跟介绍的对象也算不上谈什么所谓的恋爱,对象弄来电影票也和水坐不到一起,水的父亲总是派两名弟弟当“保镖”。
每次都是水和两个弟弟坐一块看电影,对象则在电影院的放映室里与放电影的朋友坐在一起看,就这样还是被父亲说皮肤黑而让水和他分手了。水26了,父亲也着急了,最后找了一个最穷的小伙子嫁了,水住在父亲院子里的厢房,每月交20元的家用。
而这个穷小子也要往自己的家里交20元的家用来还结婚时的500元债务。水一边吃力地洗着衣服一边想着如何分配这剩下的30元6角8分的工资。
水想着想一不小心搓空了手,闪了腰,一股热流顺着裤角流了下来,水不敢动了只有试着努力地喊着“老三快来”三弟整好在家里,三弟扶起水坐在炕上,给姐夫打电话。
两人带着水来到电车站等车去医院,三弟背着水准备好生孩子的物品,手纸一撂一撂垫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听到护士说是一个女孩,水有些气馁了,好像打了一场败仗。费了半天的劲,二天二宿就等到了一个丫头片子。
水索性闭上疲惫的眼睛休息,也没仔细看看这个刚刚到来并不怎么受热烈欢迎的小生命,妈的丈夫是家中长子,所以在水怀孕期间就一直冲着水的肚皮叫儿子。
水的婆婆正好在伺候出工伤住院的次子,因为是在同一家医院所以她来了,她捧着这个刚刚降生的小生命,让一旁呆住的长子看,笑着说:“快让爸爸看看,多白的小闺女呀。”
由于妈生的是女孩,这个一向重男轻女的大丈夫竟然在失望中错愕地回不过神来,就好像这一切不该发生一样,他脸色如纸一样失去了血色,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没有仔细看这个小生命,也不知道拥抱一下这个新来的小成员。是在他的心里还没想到她是他们家庭中的一员了这个事实,他就像被这个失败的结果给雷呆了,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和行动能力,傻住了。
这时二表哥来了,看到表弟如此,他忙叫了辆吉普车将水和孩子送到了水婆婆的家中。这是一个小山村,民风纯朴,农民和非农工人混住在一起,那里的一条街上仅有水的婆婆家是工人出身,水的公公是矿工,刚工伤住院的二叔子也是矿工,三叔子还是矿工,三叔子是后来顶的水的公公的号头。
现在水的公公还未退休仍旧战斗在井下一线,他曾被瓦斯爆炸埋在地下三天三夜,被挖出来的时候衣服都已经没了,还好完好无损,后来继续在一线上班。
此时家里只有两个上学的小姑子,两个没上班的小叔子,他们见嫂子生产后回来,连忙从炕琴柜里取出新的被,由于他们也就十几岁也不知道事先把被褥拿出来在炕上烘一下,所以水躺在上面就像是躺在水上一样,湿气直往骨头里钻,所以水受了月子风,浑身起了风疹。
那些经常上山的农民邻居送来了叫旁风和艾草的东西,经过熏洗,水身上豆大的疹子消失了,水的三弟从水的娘家用大旅行兜装潢鸡蛋,做一小时电车再坐一个半小时的汽车来给水送来,水在月子里的饭量很大一顿得吃十个鸡蛋两碗小米粥拌红。
吃了这些之后水才慢慢有了奶水,在没有奶的头三天,水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小主人公莘迪都是由村西头的大娘给开的奶,所谓开奶就是当时在农村盛行的给初生的婴儿喝别人的奶,将来这个小婴儿会好养活不爱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