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方点了点头：“琅琊剑，自叶泽去世之后一直下落不明，本以为他是被叶泽带进了自己的墓里，却没有想到一千多年的时光，他原来一直都在叶泽曾孙的衣冠冢里。更没想到，一千多年地底阴气的滋养和后来陵墓上风水的变化，会让他形成现在这个模样。”

“所以，青龙压猛虎这格局，非但压不住这头虎，其实反而是让这头虎如虎添翼了……”

“没错。”

话说到这里，我总算大致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出现时，煞气会那么重，重到让我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虽然他不是当年那位将星叶回的本尊，但他是琅琊剑所化的剑灵。

这意味着，遇到他，可能比遇到叶回本人更为可怕。

跟妖怪一样，器皿也是可以靠吸取天地精华，或者一些极阴极阳之气，修炼成精的。

其中尤以刀剑等兵刃，修炼出来的最为厉害，因为它们常年被动地接触血腥和死气，煞气极重，先天就比其它任何东西更具备灵性和邪性。

而琅琊剑原本就是天子剑之一，真正意义上的神剑。

跟随过往主人在杀戮中吸了无数的人血后，又在叶回的墓里被地阴滋养了一千多年，这样一把剑所化而成的剑灵，如我这样的小妖怪，别说同他对抗，就是靠近都是找死。

所幸，器灵无论怎么修炼，都会潜移默化地与自己的主人同化。

因为它们原本并无自主意识，全靠离他们最近的人给与它们这一层东西，令它们以此作为依附，最终修炼成最类似人格的东西。

所以释方说，见他如见叶回，就是这个道理——

叶回生前是员武将，杀敌无数，所以琅琊剑会习惯性诛杀他所认为的邪祟之物。

叶回生前必然重视，以及信服那个为他立碑留字之人，所以琅琊剑会为了那块石碑而妥协于释方的胁持。

因此，今天我能在他手里侥幸活命，运气占了很大的比例。

谁能想到，可巧被剑灵逼困在这座塔里的同时，塔里会存在着这么一样能制约那剑灵的东西呢。

想到这一点，我不能不对面前这块石碑更感好奇起来。

所以不由立刻问了句：“那这碑是谁立的？为什么琅琊剑灵会对它那么在意？”

‘一别经年当归来。’

字面上，一看就是寄托着刻碑者的希望。希望逝者能回归生者的世界。

不可能的奢望，被一笔一画用力篆刻在冰冷的石碑上，所以，那希望就跟这石碑一样，是幽黑而冰冷的。

谁刻的字，谁立的碑？

问着释方以及自己这个问题时，我脑子里不知怎的，一闪而过那段关于叶回同他小婶婶之间的荒唐故事。

既然叶回真的存在，那么关于他和他小婶婶的事，是否也是真的存在于历史？

而这块碑，是否可以以此推测，就是他小婶婶在他去世后为了寄托自己的哀思，所以为他立下的？

这无形中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样不起眼的一块石碑，却能制约住那么强大的一个剑灵。

然而细想之后，我却很快将这推断否定。

因为如果那个传闻是真的，那么他的小婶婶，绝对不可能做出在他陵墓上方立碑刻字的事。

若按传闻里说法，那么两人的关系就是乱口伦。

而以叶回当时那样显赫的身份，都因这段关系而失去所有，乃至自己的生命。那么，同处在那段故事中的他的小婶婶，又怎么可能在当时那种境况中全身而退，甚至还给他立碑。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时，我没有等来释方的回答，却在这当口猛听见地下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经由地宫的出入口冲击而出，那叫声因地宫的空洞，被渲染得格外尖锐和凄厉。

我呆了呆。

叫声来自被先前疲于奔命的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的张天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