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后,世子宁居只进不出的结界不攻自破,甚至连漂浮在上空的烟气也混着碎石不断往下坠,噼里啪啦的打在人身、地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烟尘。
一向不待外客的昌裕王府何曾如此嘈杂喧闹过!
禁卫军、京兆府、大理寺、刑部、吏部,随着靖阳王与羿王两位殿下前来的各部要员,一个个立在院落外的空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院不成院、墙不成墙的一片狼藉。
他们只知昌裕王世子身陷巫阵、为乱梁京,以为最多是摆了祭坛设法,却不知场面竟是这般的遮天蔽日、诡谲骇人。
阴风四起,烟尘障目。
视线所及之处,秦翎、秦君璃、秦君逸,甚至那个只能看见背影的灰衣术师,所有的人跟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图腾石台上扑。
就像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无有转圜的绝境,却带着奋不顾身的执着。
执着的叫人心惊,令人嗟叹。
不知这一方石台上坠的是谁的魂、谁的魄,成全的……又是谁的念想……
无因而起,却在转瞬之间结束。
星光耀目,只见无数晶亮的碎片从石台正中迸裂开来。宛若万道流星从漆黑的天幕中一划而过,复又四散坠落,让整个宁居便陷入了不可视物的黑暗。
深沉静谧的黑暗吞噬一切,让阵外的那些人不敢出声,亦不敢上前,只能直勾勾的盯着石台的方向,等待最终的尘埃落定。
疾风忽止。
硕大的雪白从天而降,带来沁入人心的刺骨寒意。
有人正从石台上一步一步踏血而来,提着那把刀刃外翻的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直视的沉重与萧凉。
雷鸣。
他终是不负离宗云夜所托,赶在最后一刻斩断了铁链,阻止了血祭引阵。
却在转身毅然而去的那一刻,褪去了徘徊与犹豫,真真正正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领悟到了生与死的真谛——
生,或者是死。
从来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有人为了贪婪而生,有人为了信仰而死。
柳志、承平、十四,落坞山下去而不返的二十人,如果真的得到了心中所想、实现了心中所愿,哪怕再也看不到明日的朝阳,又何尝不是一件幸福而又幸运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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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璃!”
忽然一道冷斥从石台上传出。
声音不高不低,却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让云非和萧白从地上一骨碌爬起,顾不得伤,对着坠魂台就猛扑过来。
“宗主!!”
“云夜!”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萧白和云非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为了阻止秦翎,从“七杀”柱上扑向石台。
血祭未解、戾气未封,坠魂台的“吞噬之力”犹在,就算身为离宗宗主的她本领通天,也让在场的两人恍遭雷击,不敢去想她这一扑之下的后果。
如今虽因了散灵术的强光暂时不可视物,但见那个女人尚能对着素玉之主怒斥出口,惊喜万分,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被石台上的灰尘呛了一脸一嘴的云夜却没那么好的心情,脸色阴沉的抬起头,对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气急败坏的斥道。
“秦君璃,你给我起来!!重死了!!”
别人被散灵符的强光闪花了眼,她可不瞎,看的一清二楚。
千钧一发之际,是雷鸣将潜力发挥到极致,先一步破了双子祭阵,断了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