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的人都这么不怕死吗?”转过身,弯了眼,似乎在笑,可却是让人有种置身冰窟的感觉。云霜浑身冷汗淋漓,竟是比刚才入水时还要湿重几分。
见小姑娘僵着脸,不说话。秦君璃在心中咬了咬牙:叶归云!又是你!真是——好算计!
“走吧,青云门的小师妹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是不是,跟随我的前洲?”
前洲收了短箭,垂下眼不说话。
主子这是赤裸裸的迁怒啊……都是这个臭丫头!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了手,点了云霜的哑穴,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扛上肩,又捞起昏厥的谢轻河,一个箭步跟上,四人消失在了漆黑的石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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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着无数尸骨的潭水争先恐后的从底部的黑洞倾泻消失,云夜一个翻身,跃下潭底,在森森白骨中一寸一寸的翻找起来。
白骨林立,交织着,纠缠着,像是无数惨白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勾住素色的衣袖,划过乌黑的发梢,发出低沉刺耳的呜咽之声。白骨之上深邃漆黑的双洞直勾勾的盯着翻飞跳跃的人,星星点点阴森磷白的光,似无数颗头颅咧着嘴齐笑——笑这命运太弄人,笑这世人太猖狂。横竖不过白骨一具,又何来这么多的爱恨情仇执着偏狂呢?
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一无所获的云夜在白骨堆上轻踏,飞身而起,翻身站上树藤的高处。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低下头俯视着这人间炼狱的罪恶之渊,脸上的血色如同那汹涌而去的潭水一般,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忽然闪过一丝剧痛,云夜捂着胸口跪坐在了树藤之上。豆大的汗滴顺着光滑苍白的肌肤,滴入眼角,划过面庞,坠落在了树下的白骨堆中。
抬手拭去汗,勉强睁开眼,晶亮的瞳孔却是猛的放大开来。
呵……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满地的白骨不受控制的嘎吱嘎吱蠕动起来,颤抖着,晃荡着,一块一块,聚集在一起,拼凑成一个个不完整的人形骨架。
爬过腐烂的糜肉,爬过碎裂的肋骨,它们一点一点长出肌肉与毛发,向着子婴树下缓缓的走来。
“阿瞳……你为什么还不回来……”血色模糊的脸上两片肌肉微动,发出哀怨惆怅的男声。清澈干净,一如记忆深处的那样。
可不过一个瞬间,那张脸竟是长出完整的皮肉,蹴的一下凑到云夜的眼前。光秃秃的白骨架上支撑着一个短发帅气的精致脸庞,满是哀愁,却是诡异的叫人说不出话来。
终于,又见到你了——严律哥哥……
眼中晶莹晃动,似是不能自已,云夜抬起手,想要触摸那张思念已久的脸。
“阿瞳……我的阿瞳……”薄唇轻动,魅惑人心。
一丝冰冷的寒气猝不及防的激射而出,咔嚓一下割断面前之人暴露于外的颈骨。前一秒还温柔含笑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皮肉碎裂,分崩离析着向下坠去,却又化成灰烬,消失在了满是水汽的空洞里,不留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云夜手中握着半截剑,残剑割破手掌,深可见骨。鲜红的血顺着剑上的符文凹槽滴了下来,在素色的衣摆上开出一片荼蘼。
手指微松,断剑蹴的一下收回袖内。云夜垂了眼,一抹湿润划过嘴角,幻化成唇边的一丝苦笑。不慌不忙的扯下手腕上的墨蓝色布巾,在手掌上随意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子婴呐……
还真是……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毁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