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傲东唾了一口,听得荷怀文的那一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就跳脚起来:“你不必冠冕堂皇,不就是嫌弃柒丫头没给你荷府光宗耀祖么!”
是啊,不就是厌烦了他跟柒丫头么,嫌柒丫头整日里惹是生非败坏荷府的门风,没给荷府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荷怀文被荷傲东的这一句话给堵得脸色更加不好,却是一时间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话来说,索性一撩衣袖背着手,便将话题给转了来:“就是您这么整日里不许人管教,才给她惯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性子来!”
是啊,都说荷柒柒这性子,多半是荷老爷子给惯出来的,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荷柒柒的脾性,很明显较之荷老爷子还要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管教?”荷傲东不怒反笑,只是那低低的一句笑里面,似乎带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重复了一下那管教二字。
“你幼时,又何曾少了管教?现在难道就做出了什么对得起荷府列祖列宗的事情么!”紧接着极为低沉的一句,却又像是从心间憋出然后砸下来一般,荷傲东看着荷怀文,那一双向来都是极为精明有神的眼睛,却是因为不知名的情绪,染上了一抹浊之意。
这一句话,却是生生地就让这前厅登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那些子候着的丫鬟小厮,都是大气也不敢多喘地只老实站着,绕是对荷傲东的这一句话有再多的不解,也只能是压在了心底里面。
就连周氏,那一张脂光粉艳的娇艳面容上,似乎都划过了一抹惊愕之意。
荷怀文背着手站着,偏细偏长的眉眼之上跟着冷滞了一瞬,却是紧紧地抿着薄唇不发一言了。
这话里,似乎带了丝丝缕缕不甚明显的端倪啊--
荷柒柒蹙着眉尖,只是也没那个心思多想,毕竟这眼下周身上下都是火炙一般疼得她头晕眼花。
荷傲东也没那个性子跟荷怀文多说,当下就要叫几个手脚轻些的小丫鬟来将荷柒柒给扶着走,又见着旁边还干杵着一个家丁,跟着就没好气地一脚踹了过去:“瞎了眼么,还不去将府里的大夫给老子叫过来?!”
那被踹的家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拿眼瞧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荷怀文。
“老子说的话,都没人听了?!”见着那家丁一时间没动作,荷傲东跟着就偏过头去,看向了那一边的荷怀文。
荷怀文背着手,又看了一眼那一身血渍的荷柒柒,偏细偏长的一双眼睛里面跟着闪烁了几下,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着那家丁竟然还在拿眼瞧着荷怀文的脸色,荷傲东跟着就扭过头去,看着犹自出神的荷怀文,喘吁吁直挺挺地冷喝了一句:“荷怀文,柒丫头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一绳子勒死老子算球了!”
荷怀文这才眉眼一敛,知道眼下荷傲东也是气急了,不然断断不会直呼他的名讳,随即便对着那那家丁虚颔了颔首,算是做了回应。
荷老爷子向来脾气冲,一般发火都是叫骂什么龟儿子小兔崽子一类的称呼,眼下却是直呼了荷怀文的名字,很明显是因为荷柒柒被鞭打的事儿给气到了极点。
若说孙女儿,这府上又不是只有一个荷柒柒,别说荷怀文到底明不明白荷傲东的心思,就是这府里的其余一众人等,也都从来都不明白,荷傲东为何就只单单将荷柒柒给当个孙女儿疼着护着,即便是荷柒柒担了那一个云京扛把子娇纵蛮横贱痞纨绔的名号。
荷温婉跟荷温然,哪一个不是比荷柒柒更为乖巧懂事?偏生生不得荷傲东多看一眼。
即便是府上还有两位男丁,大少爷荷博文和二少爷荷良浩,也是还比不得荷柒柒在荷傲东那里的地位。
堪堪在荷傲东的第二脚落下来之前,那家丁得了荷怀文的反应,忙不迭地就一溜烟儿地跑出去请大夫去了。
荷柒柒还站在原地,也避开了那几个小丫鬟伸过来准备搀着她的手,荷傲东以为她是不喜这前厅里面的人,跟着就上前几步来,放轻了一点语调:“柒丫头,爷爷搀着你走就是了,不要别人搀!”
“爷爷,把青萝也带回去。”荷柒柒蠕动了一下唇瓣,却是哑哑地唤了一句,倒是难得比平日的声音要少了那十足的力道。
荷傲东身子一颤,这才注意到那地上还躺着已经昏死过去了的青萝,跟着就咋呼了一句:“没听到么,将那丫鬟也给老子一并担着走了!”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小厮抬了一方藤屉子长凳过来,将青萝给抬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