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山下过夜,六岁在将军里那次,也只不过是在白天休息了几个小时而已,并没有留下过夜。
看着越来越亮的月光,舒易不禁担忧起了青云道长,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十五年来自己第一次不在他身边,是否还适应。
他让李盈的贴身侍女服侍自己,不是为了贪图享受安乐美色,而是因为有机会给她下毒人,最有可能就藏在这些人中,现在那边只有小梅一个人服侍,外面又有重兵把守,那人再想动手难度很大。
而自己这个唯一能有希望把公主的病治好的人,并且表面看起来还有些好色的小道士身边,却没有什么重兵护卫。
舒易把自己做成了一个饵,他相信他如果是那个人,肯定会咬这个饵,只要把自己杀了,延长治疗的时间,到时即使把老观主下山来,也回天无力,能下毒的人自然也了解乌毒的功效。
轻轻拉下床帘,把那冷惨的月光遮挡起来,舒易闭上眼睛,听着外间那两个侍女轻微的呼吸声,耐心地等待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两个侍女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深长起来,舒易也感到一阵困意,但他仍坚持着,这个时候如果真的睡下去,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好在他身上那个嗜睡的病症已经三年没有复发,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出做这种事情。
窗外虫鸣声杂乱的响着,一阵轻风无声地吹入院中,一间厢房门被悄悄地从里面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出来,声音很轻,院子里面的昆虫却停止了鸣叫。
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舒易,在黑暗中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握住了腰间那把外面已经解开黑布的剑,静静地等待着,好似一只在黑暗中瞄准猎物的猎豹般蓄势待发。
片刻后,一股异香遍布整个房间,外间的两个侍女的呼吸声也变得更沉重。
对这些舒易早有准备,他在黑暗中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放入口中,那股让人昏昏欲睡的异香顿时被他口中药丸散发出的清凉感,抵消的干干净净。
没有房间正门打开的声音,舒易正疑惑时,忽然卧房内的窗户被人推开。月光霎时把房间内照得亮堂堂的,一阵凉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床帘轻轻地晃动。
透过缝隙处,舒易看到一个身着单薄衣物的娇小身影,蹑手蹑脚地跳了进来,人影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悄悄靠了过来。
那人影悄声来到床边,掀开床帘,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正准备向床上的那个少年的胸口刺去时,突然发现躺在那里的人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在月光的映衬下,少年本来冷漠的脸上,诡异的露出一丝笑容。
她心中猛得一惊,举起的匕首向少年的胸口扎了下去,她并没有感觉到匕首扎入少年胸口的那种感觉,眼前却突然掠过一道黑线,由于那道黑线过快,在月光下犹如撑开了一片黑色帘幕,紧接着她又感觉到手腕处一凉,手中紧握的那把细长匕首,不适为何却掉了下来,匕首的手柄处还有一只洁白的玉手,不过那只手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舒易迅速把手中的黑剑入鞘,另一只手接住掉下来的匕首,反身再次一挥,那娇小身影的另一条手臂从肩膀处滑了下来,砰的一声,好似一块烂肉掉在了地上一般。
“我上辈子最讨厌匕首了,你真不该拿着它来杀我!”舒易皱眉道。
娇小身影这时终于知道那把匕首为什么突然掉了下来,也看清了那手柄处连接着的手掌正是自己的,看着自己另一条手臂被削断,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连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而大叫。
舒易在她大叫的时候,把手中的匕首钉在那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腿上。
娇小身影停止尖叫,低头看到自己腿上钉着的匕首,脑海中一阵眩晕后,便向后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冷漠少年正认真的用一条黑布缠着手中的武器,她想不明白,那少年晚间在众人服侍的时候还是满脸羞涩的模样,为何现在变得跟嗜人的恶魔一般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