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单只是这样来彰显他异于常人的身份,他出门从不乘车也不骑马,他似乎坚信只有当脚踩在地上才会万无一失。当然他不会这样随意的就自降身份,他的每一步都必须踩在刚落下的瓣上,就像现在一样。
十二名捧锦盒男童,十二名跨篮女童,围着一身形高大,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这些男童女童不断的吟诵着,由这男子编造出来的诗句。本亲眼见着了这些惹人喜爱的金童玉女们难免使人赏心悦目,可这倒灶的诗文从他们口中传出却是大煞风景了。但似乎那立于其中的高大男子却是不觉得,听着这些惹人厌恶的诗文,他甚至满意时还会点点头,可从始至终却只有那四句而已。他此刻高昂着头颅向前迈步走着,每一步落下必然踩在那些由女童洒落的瓣上,似乎无论何时他的脚底都不会离开瓣。
徐佳自然不会忘记他老朋友的习惯,他们数千里的交情便是由此开始的,只是愈到后来,那人便愈狼狈,也愈怨恨徐佳了。可这些又着实非徐佳所愿,奈何那方威有如跗骨之蛆,紧追着徐佳不放,三千里路的缘分便这样浩浩荡荡的展开了。好在徐佳情急时遇险这才躲开了方威的追杀。
想起这老朋友的趣事,徐佳苦笑了一番喃喃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可我却非杀你不可。”
那一行人总算是出在徐佳眼前,可又不止那一行人。不知何时那天音门门堂前出现了一男子,那男子正是“鲍飞鸾”,他此时正盯着徐佳藏身的地方,好在徐佳隐藏的好极了,自然不会被其瞧出端倪。可他能悄无声息的出现于此,想必也是个棘手的角色。
似乎黄赌总是一家人,所以广陵鲍飞鸾的名字也赫然在方威朋友名单之上,而且排名肯定比徐佳前得多,所以他们两人应当是老友了,所以此时鲍飞鸾自然出现在这迎接他即将要来的老友,但孤零零一人立于黑暗的堂口之前怎的也不像一副迎接人的样子。
两人相见,并没徐佳有想象中老友见面时的热情相拥,看那方威瞧着眼前那人脸色更多的是不悦,可他们明明已经是老友。许是察觉到前者的不悦,那一行金童玉女只矗立在堂口前不做声也不挪步,方威本人则更甚,头颅似乎要仰上天。鲍飞鸾见此也不气,脸色微醺率先开口道:“老友相见,自当隆重对待。”说罢拍了拍手,天音门门堂前顿时灯火通明同时一阵空灵的琴瑟和鸣声随之缓缓升起。方威听闻神色略微缓和了些,高昂的头颅也有些低垂,可依旧没开口。
立于天音堂门堂前的鲍飞鸾也不觉窘迫,脸色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似乎他永远是这样从容不迫,可就算是这样,他却怎的也不敢怠慢方威,紧接着他又拍了拍手。“呀”的一声,堂口门大开,琴瑟声又送出了两行女子,一行立于两侧撒相迎,一行立于那男子身后翩翩起舞,后又一起齐齐整整的朗诵道:“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佳人以礼相迎自是别有风情,方威瞧着自然是满意极了,只见他抬手一挥,身边的金童玉女纷纷行动了起来。先是玉女将篮中鲜净撒于空中,后金童又高高捧起手中锦盒。方威只一握拳十二把金刀,似得了命令,“咻”一声扬起了一阵金粉,便尽数藏于其袖中。做完这一切,那人满意极了,凌空一跃穿过了雨便闪入天音门中,只留下了一串夸张的笑声。
徐佳见此暗叹道:“老朋友啊老朋友几年未见又阔气了很多嘛?如今更是金刀伴身,我何时能望见你之项背啊。”想到这徐佳不自觉的喜上眉梢,可这喜色只持续了一瞬便转为怒色。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立于门堂的鲍飞鸾自他老朋友进入其中后,脸上的笑意便转换为蔑视,浓浓的蔑视,俨然一副伪君子的作态。徐佳如今这幅模样便是被那类人害的,他如何不恨这种人。可这也对徐佳来说也不算是个坏事,这样他又有了一个非杀鲍飞鸾不可的理由,即使这理由不太充分可依旧能让出手的剑快上几分吧。
徐佳当然不是因为那人一眼的蔑视便对他恨上三分,实是那人阴险的很,那人不可能不知“方不三”的名号,先是独自一人夜黑之下相迎,算是欺辱方威一次。后又只闻声不见人,这又算侮辱了方威一次,可惜的是那人没有胆量继续挑衅下去,否则那飞入方威袖中的十二把金刀,此刻便极有可能出现在那人的咽喉处。想到这里徐佳又有些惋惜,若是此刻能眼见着那两人拼杀一阵,自然连心情都会好上三分真是可惜了,可惜没再一次见到老朋友的飞刀。
熟悉的模样陌生的记忆,多少总会让人有些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