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好像被激怒了，回应徐佳道：“那把剑对于我来说只是垃圾，我早就不想要它了，他已经被我扔下了深渊，你要是想要你就跳下去。把它捡起来吧。不然就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徐佳惧怕他不是因为武功的高低，可能更像是物种上的压制，出于本能的惧怕，就像老鼠遇见猫，总归是老鼠要逃窜。可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了，更何况这次徐佳是真的大失所望。他清楚那男人肯定没有扔掉那把剑，不过只要那男人不想给他，那把剑在或者是不在差别也不大了。

他擦了擦鼻子，强忍住了没流下来的眼泪。他不懂或者说不善跟人交流，这种事情在以前“乞丐大哥”还在的时候肯定是他上的，也许靠着那张嘴能把那男人给说动，可是“乞丐大哥”不在了，他只能依靠他自己，或者说是依靠手中那把剑。

徐佳咬了咬牙，心中的恨意大过了惧意，提着剑就冲了上去，拖着已经油尽灯枯，遍体鳞伤的身体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肉眼可见徐佳身形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顷刻间便出了约莫三十剑，只是比起之前，这几剑有些慢了，倒不是因为身体原因速度慢了下来，只是这三十剑，每一剑都精准的刺在那男人的的窍穴之上。

出完剑后徐佳定住了身形，他丝毫没有得手后的喜悦，失望变成了绝望。他清楚，他每一剑都准确的刺在那男人的窍穴之上，绝对刺中了，如此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会失手，哪怕他早已经遍体鳞伤。

可是徐佳连那男人的衣服都没割破，他的每一剑，每一剑都像是刺在了空气之中。失望绝望后升起了一股挫败感，他仿佛溺水窒息了一般浑身无力，就连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终于他拿不住那把剑了，咣当，咣当铁剑掉落在地上。

那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深邃的双眼盯着徐佳，像是盯着一具尸体，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这次他开口了，对徐佳说道：“你真是该死，一位剑客如果连自己的剑都拿不住还有什么资格称作剑客。我要是你，我就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就当自己从没有用过剑。”

徐佳仍是呆呆的站在那儿，没有选择回应，丝毫没有动静。当希望变成了奢望，当赖以生存的手段都变得不那么可靠，那该值得信赖的还有么，或许别人有，但此时徐佳除了自己，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手中的剑了。

见着徐佳没有回应，那男子神色缓了缓又开口了：“我可以把剑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帮我一个忙，一个小忙。”

徐佳听完原本绷着的一口气在也绷不住了，他觉得委屈极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之后又朝着那男人的吼道：“凭什么啊，我凭什么要答应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凭什么下了救我，让我死掉不好嘛？绝望比被人割下头颅要难受的多吧，你凭什么教我练功，你凭什么要教我练剑，你凭什么不救癞妹子。”徐佳歇斯底里的向那男人发泄着胸中的情绪，那男人也不为之所动。

说完徐佳擦了擦眼泪，也许哭出来之后就好了许多，徐佳捡起来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剑似乎想通了些事情，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接着对那男人说道：“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那男人没有理会徐佳先前的那些胡言乱语只是淡淡的回答他道：“很简单，你先替我去见一个人，再帮我杀五个人。你可以选择拒绝，但徐家霸剑仅此一把，你拒绝后，这把剑就真的会出现在深渊里。”话说完，那男人手一抖，变戏法般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那剑，剑柄处雕了一鹏鸟的图样。通体玄铁打造，厚且宽，徐佳的剑跟眼前那男人手中的那把剑比起来倒是真像绣针了。那男人没有小气，把手中的剑抛向了徐佳，徐佳自然稳稳的接下。

徐佳仔细打量着这把剑，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瞧过，就算在以前也没有。那剑，剑刃在火光照耀下寒光熠熠，如秋之流霜。徐佳看的痴了，甚至出现了本不该有的恍惚，徐佳第一次瞧见那把剑时，徐家还是徐家。那时候一家人多幸福。家中有父亲有娘亲，不需要挨饿不需要受冻，更不需要担心杀与被杀。他高兴的时候可以拉着娘亲唱支歌，娘亲还经常夸他唱的歌好听极了，只可惜他再也没有娘亲了，他亲眼见到那人把剑刺进了娘亲的胸口，那时即使面临身死，娘亲还在混乱中找寻着什么，直至他们对视，娘亲笑了，他却哭成了泪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娘亲笑，也是最后一次见着娘亲。可徐佳明白，要是娘亲知道自己活成了这样，肯定会很失望吧。

徐家摆脱了恍惚，将手中的剑，双手捧上送还给了那男人，接着对那男人说道：“我还有得选择嘛？除了答应，我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徐佳走出森罗殿的时候出了背负的那把剑，手上还多出一叠纸，或许是那男人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徐佳前来。

徐佳看了一遍，里面写着，见一人，两人可杀，三人必杀，这其中有徐佳熟悉的也有没接触的。他自嘲道：“如果是要完全靠自己，那么应该需要再有三条命才够吧。”说罢他找了个地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打算原路返回。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守着那通道的那帮子人还是在那，徐佳经过时依旧连招呼都没打。

洞里该怎么走，往哪走徐佳肯定是熟的。可是要出洞，没人领着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林子中，那就是跟那些牲畜在打招呼了。几个人领着徐佳出了洞回到了地面，穿过死地时，遇到了点麻烦但好在没人死去。他们送走了徐佳，虽然好奇徐佳跟那人的关系，他们终究没有开口去问，因为就算是鬼，也会怕死的。

徐佳并不傻，一点也不。能形容他的只有狡诈，阴险，恐怖。可他这次的决策并不明智，或许徐佳是真的没有选择，他就像是一具被仇恨驱使的躯壳，不过也就这样徐佳才能找到他存在的意义，真当某一天他放下了仇恨，他除了残喘躯壳还会剩下什么了。至于说灵魂，他的灵魂早就无处安放了吧。

不能做选择的人自然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不管原因如何，既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那么通常下场只有两个，要么去死要么生不如死。此去无生，此路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