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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出租车正在向阳市的繁华地带驶去。左右两侧晃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光影交错间令周纺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和林秦风坐在后座，神父坐在副驾驶位置，三个人彼此无言.其中林秦风因为困意袭来而靠着椅背睡去，王二柱无聊地在用手机看新闻。

负责开夜班的大叔闷着声开车，懒得搭理这看起来奇怪极了的三个人。

死一般的沉默在车内愈演愈浓，孤寂是会杀死人的存在。最终，周纺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神父，我想要放弃了。”

“嗯。理由呢？”

丝毫没有放缓刷新APP的速度，王二柱看着手机屏幕随口回应着，仿佛周纺在说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尽管他已经竭力避免给周纺增添压力了。但伴随着话落，周纺眼眸中的光芒还是黯淡了下来。

无论是谁都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现在让周纺自己亲口说出来，未免太过于残酷。然而，真相残酷得令人无可推诿。

“在刚才的行动中，我拖累了秦风，差点害得他没有完成任务。”

“是吗？那下次注意点好了。”

“没有下次了！”

周纺双手紧抓在座椅套上，情绪激动地喊了出来。如此强烈的反应，不光吓到了正在开车的司机大叔以及副驾驶上的王二柱，就连周纺本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对不起，是我太过急躁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周纺连忙将头低了下来，双手放在胸前默然祷告，祈求着神明的宽容与原谅。

这时，王二柱放下了手机，转过头看着周纺，直到她短暂的祈祷完毕。

“仅仅经历一场试炼你就改变了这么多，我很欣慰。”

“变了吗........”

“当然。在适当的时机见识到适当的邪恶，对每一位奉侍圣教会的圣职者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二柱语气平静地说着，又转过身望着车窗前不断变换的都市面貌，眼睛中倒映着无数灯红酒绿，神情却是至始至终的淡然。

末了，他稍微顿了下，闭眼沉思片刻，然后又认真地开口补充道：

“既然你已经亲眼见证过了这条路的开端，那么便意味着你有了自我决定的能力。参加与否不在于我，也不在于教会其他人，你自然可以退出，无人阻拦。”

“神父，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又到了王二柱最擅长的倾听忏悔环节，只见他坐在副驾驶上立刻正了正身，又伸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上衣，摆出一副值得信赖的模样。

——作为圣教会权威认定的神父，最起码在为人解惑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几乎从小便生活在教会环境中的周纺表现得甚是配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将自己当下最困扰的心结说了出来。

“全知全能的神明为什么一定需要修女祷告才出手，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消灭掉邪恶呢........”

“因为........”

“因为神明根本就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直靠在椅背上睡觉的林秦风突然开口，打断了神父王二柱正准备说出的解释。

因为周纺大喊大叫而被惊醒，在此之后闭着眼听了她与王二柱的所有对话，现在，林秦风再也不能容忍神棍王二柱的继续行骗了。

“或者说，神明压根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