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心语笑了，难得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勉强的动了动脑袋，声音低沉沙哑：“和子墨小的时候一样。”殷切的眼神好像抱一抱莫莫的感觉。

莫莫皱着眉头，看上去这个爷爷好痛苦呢！把头倚在妈妈的肩上，两只小手攥在一起扭呀扭，有点小委屈的说：“爷爷不舒服呀？爸爸帮帮他。”

贺心语的笑容在扩大，太愉悦的感觉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爷爷没关系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莫。”莫莫的眼睛亮晶晶，纯真又明亮的像乌溜溜的黑葡萄，眨了眨眼又说道，“爷爷生病了也不怕的，让我爸爸帮你找医生。”

“好呀！”

贺心语声音哽咽，被莫莫的善良感动了，曾经的林子墨一样的善良纯真。

举目看过来，林子墨一如往昔的冷峻，只是更多了一份沉稳，收敛了些傲慢，整个人看上去更平和了些。施晴的美丽中多了份恬淡，当了妈妈的施晴看上去更显温柔。很和谐的一家人。

贺心语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现在的他只是在等待死亡，没有痛苦，没有欲望。其实他已经死了，当然还有一口气在喘。难得给了他一次激动的机会。

林子墨面对这样的贺心语，突然心里特别难过，他倒是希望贺心语仍然意气风发的站在他面前和他为敌更痛快。

“过年了，来看看您。”林子墨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平淡如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躺在床上的贺心语已经失去了和林子墨一较高下的资格。

“没有。”贺心语一声叹息，目光幽深悱恻透着痛楚，“其实我从来都是爱你的，只是你永远都在我的意料之外，让我怎么办？”贺心语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就像我从来没想过伤害施晴一样，明明知道这样做对于我是危险的就是舍不得！我该怎么办！”

林子墨竟无言以对，性格决定了贺心语的行为，偏偏那么点不忍心毁了贺心语的决绝，成全了施晴和林子墨！林子墨是应该感谢他的不忍心，还是应该诅咒他的没人性！

“子墨过来。”也许许久没说这么多话了，贺心语有些气喘。

林子墨走近床边，看着形容枯槁的亲生父亲，努力维持自己淡漠的表情。

“把我手上的扳指拿下来。”贺心语看着林子墨，目光带着一丝小雀跃。

“我给莫莫的嫁妆。”贺心语开心的笑了笑，“我是爷爷。”那目光里竟透着满足。

人为什么要到了无能无力的时候才会想起本来的善良，林子墨垂下头。

“求你，子墨，帮我一次，最后一次！”贺心语焦急的大口喘气，他想完成一个心愿，他想证明他是爱贺心妍的，所以他爱林子墨，继而他也爱莫莫。不需要谁明白，，自己相信就好！

林子墨手里攥着扳指，“我会收好，等莫莫长大了交给她。”不忍心让将死的人失望。

贺心语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施晴不由得走近了，莫莫盯着贺心语看了又看，没有一点的害怕，颇有礼貌的说了句：“爷爷好。”像极了小时候的林子墨叫舅舅的样子。

贺心语竟然哭了，泪流不止。艰难的摆了摆手，扭开头说道：“以后不要来看我，见了你们我伤心，走吧！”

林子墨无从安慰，似乎也不想安慰。从来林子墨惹是生非都是舅舅在包容甚至纵容他，他习惯了在贺心语面前的理直气壮。不是不伤心，不是不心疼，只是无法原谅曾经的伤害，林子墨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不想再停留。大过年的何苦让彼此难过呢！

在走出病房的一瞬间，林子墨听到了贺心语的自言自语：“我是爱你的，你从来不信！我都可以接受你和林康的孩子，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是爱你呢？”那么落寞，那么失望！

林子墨再也没看过贺心语，直到贺心语死都没来过。律师贺鹏找来，他才知道贺心语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