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转动了下头,哀哀的小声唤道:“爸,对不起。”
贺心语没有一点的反应,就那么挂在那里,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僵尸。两只手直直的垂下来,不知道多久会生出黑指甲,贺鹏毛骨悚然。
头越来越痛,贺鹏的意识有些模糊。不知道是脑海中还是眼前出现了灰蒙蒙的一片天空,天很冷很冷,有一个小男孩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男孩爬不上去,害怕的哭喊着,恐惧的眼神看向四周。浑身的泥土,手指甲都抓坏了。
坑上面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兴奋的光:“哥哥,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子墨,救我!”
小贺鹏大叫。
“放心,等我一会。”
子墨消失了,贺鹏哇哇大哭。子墨丢下他了!子墨不肯救他的。
那么小的子墨再出现的时候,把衣服撕烂了绑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扔了下来。
兴奋的林子墨大叫:“哥,你爬上来,我会拽住你的,不要害怕!”
可贺鹏怕的,哆哆嗦嗦的抓住了绳子根本爬不上去。小小的弟弟咬着牙,把布条绑在身上,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去,手指被粗砺的砂石磨破了也不吭一声,直到把哥哥拽了出来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阳光璀璨的笑脸。
贺鹏依然在哭,林子墨却没不在乎,晃了晃满是血污的小手擦了擦哥哥的眼泪,笑着安慰:“没事了哥,我们回家吧。”
五岁的林子墨救了七岁的贺鹏,那一年的林子墨依旧天真浪漫,他很喜欢哥哥,想做个好弟弟。
只是贺鹏摔坏了腿,,舅妈心疼不已。受了伤的林子墨成了罪魁祸首。
不该带着哥哥离开贺家的院子,太危险了。姥姥教训他,子墨委屈,明明是哥哥偷偷的带他出去的。
不过贺鹏不承认,没人相信他,虽然他救了贺鹏的命,但他就是错了。
倔强的林子墨,抿紧了唇。第一次知道,在贺家,贺鹏才是最重要的,无关对错。
林子墨看着坐在轮椅上面色无辜的哥哥觉得陌生,那个声声喊着弟弟救我的哥哥安静的看着舅妈、姥姥对着他咆哮无动于衷。
所以林子墨终究是错了,因为贺鹏本就该无辜。
那一脚踹过来,林子墨几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然后那么小的孩子,淡淡的冷笑,问道:“我救了哥哥你们教训我,那么我踹倒他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小小的林子墨挑眉,那一刻贺鹏似乎看到了姑父嘴角的一抹笑意。林子墨稳稳的站到了父亲身边,拽着他的手,四周寂静无声。
贺鹏知道了,林子墨就是真的揍了他也没关系的。因为他还有一个爱他的爸爸,一直想把他接回身边的爸爸。所以想要林子墨留在贺家就必须纵容林子墨的无理。那一刻,贺鹏就讨厌林子墨了,林子墨也很少再有机会和他单独在一起了。
现在想想,林子墨的勇敢他从来没有,可那么勇敢弟弟也不会再出现了,凭什么会救他!
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个人。贺鹏虚弱的笑了,也是!不救他出来,谁会拿钱给那几个猪队友呢。
伤透了心的林子墨回到车里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想起那张婴儿床,也许只有疯掉他才不至于这么痛苦,秋天萧瑟寒冷的风都无法冷却他灼热痛苦的心。
亲情不再奢望,可是爱情呢?窗外,贺鹏的车从他的身边划过,渐渐的加速离开了。
良久,林子墨发动了车子,追了过去,他需要一个结果。
越近远郊车辆越少了,林子墨的车速并不快,总要给贺家人团聚的机会,他的出现只能让所有人讨厌。
林子墨被迎面而来的两辆车吓到,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吗,就算这里没有监控。
心里掠过一丝慌乱,莫名的紧张烦躁让林子墨加快了车速,风驰电掣的疾驰而去。
消瘦的脸上眉眼不动,眸光中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冰冷的四周的空气。
直到看见了前面翻倒的车才大吼了一声,车已经撞变形了!
林子墨在车里足足坐了一分钟,才稳稳的下了车,走向那辆翻倒的车,脚步像踩在刀尖上行走一样艰难。
贺心语死了,他会伤心吗?
贺鹏死了他又会不会难过?
心里有一片焦急的火掠过,荒芜了心头的怨恨。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够救到他们的命,没了对手的战争太无趣了。
看到车里的情景,林子墨闭了下眼。贺鹏父子倒吊在车里,贺鹏表面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人似乎昏迷了,而贺心语满头的血已经干涸,偶尔滴下一滴血落在那一团黑红的血渍上渐渐的晕开,泛着刺眼的光。
林子墨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踌躇了一会还是爬进了车里,手托着贺鹏把他解救了下来。把昏迷不醒的贺鹏放到车边,林子墨察觉路边有人影晃动,抬头看过去那人又匆匆离开。
明知道不对劲,可是林子墨不能走开。看着贺心语垂死的样子,不心疼真的做不到。小心翼翼再次爬进了车里,一只手护住贺心语的头想要解开他的安全带。严重变形的车里空间太小了,安全带好久都解不下来,贺心语的血蹭了林子墨满身。
当林子墨抱着贺心语爬出来的时候,救护车终于赶过来了。寒冷的秋风中,林子墨通身是汗,身上沾满了血污。
救护人员跑了过来,林子墨抱着贺心语的身体咧了咧嘴,过度的疲惫和紧张在这一刻都放下来,林子墨终于晕倒了。
倒下的那一刻,林子墨虚弱的抓住了护士的手:“救救我舅舅。”
深秋的风在郊外空旷的公路上肆虐,几个人被救护车带走了,林子墨在救护车里沉沉的睡去,竟然有了鼾声。
小护士惊奇的看了又看,这个人睡着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