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老头用手指戳着李复的脑袋，气鼓鼓地说，“难不成那熊还会先帮我把脸上的雪抹干净了，再抽一巴掌？！”

“这......”

李复轻叹一口气，弯腰躬了躬身，“请老丈宽宥，方才我见你在雪地里被埋着快要死了，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多多见谅。”

“放屁！”

老头又骂了一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见身上只有一件褐色单衣，却是百结悬鹑，不少地方都能浅浅地透出肉色来，“你这小道童好不厚道，给了我一记耳光，还咒我要死了。我刚才那是在睡觉！睡觉，懂不？！刚梦到一步妙棋，给你这一巴掌全拍没了！”

埋在雪地里睡觉......

这理由比我刚才编的熊抽耳光还要烂。

李复虽然腹诽，但实在没心情和那老头再纠缠下去，侧头看看洞外的风雪渐歇，便说道：“是我不好，扰了老丈的清梦。这样吧，我把这个赔你，望请多包涵。”

说完，把身上的厚实道袍脱下，放到那老头面前，便起身准备望洞外走去。

“等等。”

老头顺手一甩，那道袍便飞出了洞外，“我不稀罕你赔我这个。”

“那你要我赔你什么？”

李复见他非但不领情，还态度如此恶劣，心头已隐隐火气，说话中已经没了方才的尊重，“你总不会让我也赔你一个耳光吧？”

“我要你赔个耳光干嘛？打你脸上我手不疼？”

老头一翻白眼，露出一副鄙视傻子的表情，“我要你陪我下棋，把我刚才梦里那记妙招给找回来。”

“简直无理取闹！”

李复一听，鼻子一哼，袖子一甩，前脚便要踏出洞外。

“嘿，别走。”

老头看起来年纪不小，但动作倒是挺快，一跃而起，一把抓在李复的手腕上。

“你！松手！”

李复恼怒地吼了一声，用力地想把对方的手给甩掉。

可对方那手却如同章鱼吸盘一般，没有特别用力地握着，可就是粘住了甩也甩不掉。

“这可不成。是你打醒我的，那你就必须得陪我把梦里那棋给下完。”

老头笑嘻嘻地应道，可手上可是一点都没放松。

李复连甩好几下，对方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本能地提气用劲起来。

一股阴寒的真气从丹田气海如蛛丝般开始蔓延。

“你怎么体内会有这样的一股气？！”

真气刚蔓过手腕，老头脸色便是一沉，刚才那嬉笑瞬间敛去，肃容喝问道。

“不管你事！赶紧给我松——”

话没说完，那阴寒真气便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一路畅通无阻地冲破周身各大关窍，往四肢和天灵直奔而去。

剧痛一瞬间剥夺了李复的知觉！

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全身如坠冰窖一般，五感逐渐地消失，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就在这个时候，任督二脉忽然有股暖意传来！

并非像烈火那样的灼热，而是犹如一汪地热温泉，缓缓地自心房注入，顺着静脉向四周蔓延。

和那阴寒的内劲接触、试探、融合、增强......

慢慢地，慢慢地，全身开始不再刺骨巨疼、冰寒发抖，反倒像赤身裸体浸泡在一冒着热气的大澡盆之中，舒服得让人直想呻吟，踏实得令人昏昏欲睡。

在睡去之前，李复隐约听到有人在头顶轻轻耳语：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高卧，世无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