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御座上一声喊,叫住了酒樽已经沾唇的徐知诰。
只见杨溥取来一只御用的盘龙玉樽,将自己手中的酒分出一半来,示意身边的内侍端给徐知诰,然后笑着说:“寡人与尚父分饮此杯,各享五千岁。”
场下百官听闻,当堂哗声四起。
酒已至面前,究竟是蜜,还是毒药?
徐知诰这时有些迷惘起来,杨溥虽然平日里对自己忍气吞声,凡事都点头称是,但像今天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主动示恩,却是从来未见。这是为何呢?
脑子里虽然翻江倒海地猜想,但手上的动作却未显迟疑。
可正当自己的手要触及那御樽时,身旁突然炸起一声暴喝——
“放肆!”
......
“放肆!”
羽三一边捏着鼻子倒着马桶,一边咒骂着,又像后怕什么似的,左右环顾无人后,才接着自言自语起来:“妈的,跟着宫大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挨几记耳光,可从来没做过这种肮脏活。商九那狗东西,才上来没几天,狠话不说,就知道背后糟践人!我去你......”
突然停住了咒骂,羽三皱着眉头,张大鼻孔,在空中嗅着嗅着。
或许是身边的夜香味太重了,羽三隐约闻到什么东西,可又不确定,连忙放下手中的马桶,寻着气味搜索起来,直到——
眼前堆放马匹草料的棚子里冒出滚滚浓烟,还带着阵阵刺鼻辣眼的气味!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羽三用袖子捂住眼泪直飚的口鼻,转身就跑,大声呼号起来。
与此同时,紫嫣楼好几个角落,特别是堆放易燃物料的,如存放布匹的房间等,像是都约好了一样,几乎同时着起火来。
一时间,整个院落像是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一般,众人毫无头绪地乱投乱窜,有的去提水,有的去搬货,有的去叫人......院里话事的人今天都随大队前往皇宫表演了,如今的状况就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加之早上冬风又猛,不一会的功夫,大半个院落都像是被扣在一个灰蒙蒙的纱罩之中了。
而这时的李复,则手持一根长棍,静悄悄地躲着那目标小院斜侧的假山上。
利用杂役主事的身份,在前几天就已经把这准备功夫弄妥了:买了引燃用的灯油,还有碾碎了的巴豆和椒,按师父以前教过的法子做了个延时的小机关。幸好手艺还不错,几个点都按预先设定的时间起了火,而巴豆和椒燃烧出来的气味也给扑灭的工作增添了不少难度。现在看来,这一时半刻的,是不会有人空闲注意到这边来的了。
看到远处火势渐渐大起,李复便从藏身之处走出,大步流星向那废院走去。
“商九?你来这干嘛?还不赶紧打水救火去?”
院门外今天破例站着两个站岗的家丁,其中一人竟然还是相熟。
李复绷着脸,也不答话,上前就是两记手刀,二人应声便倒。
推门入院,惊奇地发现之前一直觉得如芒在背的那种被被监视的感觉没有了。随手往四面扔了几颗石子,既无声,也无人,看来的确都撤走了。
回身将两个家丁拖入院内,关上院门,再拉到院边的空房里锁起来。
收拾停当,李复便匆匆地跑到水池边上,找到记忆中的地方,拨开水面的浮萍,把手伸了进去。不一会,就摸到一个像扣环一样的冷硬物件,抓稳,用劲一拉——
“咯咯咯......”
水池上的假山竟然中分而开,露出个一人宽窄的门来!
门后,一条隧道往下深斜而下,即便现在是白天,仍然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北风吹过洞门发出“呜呜”的低鸣,一阵阵干燥而略带腥臭的气味从隧道深处飘上来,在这死寂的废院里,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复深吸口气,紧握长棍,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