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
水球当中发出惊雷一喝!
秦彦昭视线中,水球奔雷而至!
举枪,突刺!
“空的?!”
枪尖空无一物,直直穿进了水球。还没等秦彦昭来得及疑惑,一股巨大的气劲在身前炸裂开来。
“轰——轰轰轰......”
第一声“轰”,水球粉碎炸裂,秦彦昭弓腰飞出;
第二三四五声“轰”,秦彦昭如炮弹般撞开假山、石龛、桌椅,再撞到凉亭的柱子上,反弹到地上,膝盖跪进了地面重归鲜红的水里,激荡起半人高的水。
“咳吐!”
秦彦昭吐出一口浓血,用手背抹了把嘴边,一手驻枪,一手扶膝,慢慢地站了起来。英雄巾掉了,雨水冲刷着长发,紧紧地贴着发白的脸颊,刚才英武自如的面孔仿佛因为疼痛而扭曲狰狞起来:“狂沙噬日?!”
李存勖一步一步向前走来,步印之间,滴水未曾带起,脚下的雨水被身上气息压得跟石板一样的沉稳。他一边走来,一边轻抚着手上的金刀:“狂沙噬日,当年朕的兄长李存孝就是凭这招,在长安城下连败六大高手,挫杨衮,退王彦章。当时人们都说‘将不过李,王不过霸’,如果说李元霸是初唐武功第一,那么李存孝就稳坐唐末首席。今天,你能死在这招之下,也算对得起我俩的一番交情。”
秦彦昭直身立马,枪尖再次抬起,遥指着李存勖:“即便你的武功现在比李存孝还高,可你还是杀不了我。你可知道为何?”
李存勖脚步一滞:“为何?”
“因为——”秦彦昭抹开遮眼的散发,咧嘴一笑,“你是皇帝!”
话落,身起。
银枪复如游龙出海,抢先向李存勖杀去。
“狂沙噬日”虽是霸道,但蓄力需时,远远做不到如龙卷劲那般随时抽发。李存勖忽见眼前的雨幕瞬间变成了翻倾的汪洋,数个漩涡深不见底地扑面而来,大喝一声,一刀劈进漩涡之中,当中强劲的扭力差点绞得金刀脱手,急忙转为双手持刀,一时间竟然被逼得左支右拙,连连倒退,踩得身后水四溅,青石崩裂。
秦彦昭一改刚才游斗灵动的打法,中距持枪,主动贴身,刺、扛、拐、抽、带,步步紧逼,丝毫无视对方刀锋劲道在自己身上划开的一道道血痕,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俗话说得好:好的怕愣的,愣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面对这种打法,最好的应对就是比他更狠,更不要命,做到以势压人,兑子博弈,你砍我一条胳膊,我就得剁下你的脑袋!但李存勖能怎么打吗?现在的李存勖已经不是当日太原城下冒矢冲锋的李亚子了,而是坐不垂堂的后唐皇帝。高手对弈,哪容得患得患失的踟蹰?犹豫之间,方才的先机消失殆尽。虽然场上衣褛四飞的是秦彦昭,但被枪枪追喉的却是李存勖!
屋檐上的李绍宏急的如同热锅蚂蚁,恨不得飞身下场助力,但不说自傲自负的李存勖会不会领情,就说现在场下这疾风骤雨般的搏杀,就已经完全断绝了第三人下场帮衬的可能。但,破局的方法,永远不是唯一的。
“滚开!”
李绍宏一脚踢开身边被场下劲风拽得踉踉跄跄的黑鸦武士,手中抢过一把劲弓,开弓搭箭。硕大的雨点带风打在熏黑了的箭头上,箭头稳如磐石,死死的瞄准着场下......
庭院中的两人斗得白热,彼此眼中除了对方,更无一物......
流浪的老狗叼着猪蹄子,被扬起的砖石敲得青一块紫一块,但却进退不得,只好蜷着身子躲在破碎的石桌厚瑟瑟发抖......
小男孩躲在柱子背后,在眼前高举着手,遮挡着抽得脸上生疼的雨水,艰难地半睁着眼睛盯着院内的身影......
“咻!”
一支三棱箭,疾如闪电,直射——
小男孩!
“当!”
从院外射来一枚暗器,电光火石之际敲在箭头之上,箭头擦着男孩的额头扎在凉亭柱子上,没进去半枝箭杆。
“谁?!”李绍宏一声怒吼。
金属的碰撞声和李绍宏的怒骂声,在大雨中分外突兀。秦彦昭暗叫不好,心神一慌,抽神就想往回张望。
生与死,往往就是毫厘之间。
李存勖刚从死地脱身,岂敢怠慢,难得觅到这半息的空隙,蓄力抽刀,向上一撩——
银枪被荡开!
再往下一劈——
一条手臂甩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