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比试还算成功,说不得意绝对是假的,青湖留下法然独自播种,小小的胜利对她来讲等于成功生涯第一步。而且,其他同门散去后,师父留下来轻轻敲打了她脑袋,说她是个奇葩弟子。与师父并无太多交流,愈能体会到师父关心,法然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充满了意义,师父不会束缚管教弟子,偶尔教育几句。当初也实在是太愚蠢了,刻板认为掌门是“魔头”,能够成为最后一名弟子——运气不错。
种子撒完了,这里植物成长飞快,只是不能保证三日内就能全部盛开,法然不会控制植物,只能弄完就坐在湖畔干等;两天过去青荷长出藕实,就差开了,比试那日荷都是齐绽放,正午太阳很热。
远处乾超踉踉跄跄走来,不自觉坐在她旁边,她没说什么。“我那天看了你比试,非常好,精妙绝伦,你真是聪明伶俐……”乾超依旧害羞。法然没有情绪波动:“谢谢,很高兴你表扬,我只是侥幸罢了,我也想不到师父和长老们认可了此方式,我当然也高兴不得了……你不用特地夸大赞扬我什么……不过……”她停顿一下。
乾超:“……我……”
法然:“我也很开心了,虽然你刚才那些话都是为了讨好我。”
黄色山峰有不少天然洞穴,修绝刚出来就闻到阵阵桂香,闭关期间他听到阿然战胜了如诛师兄,阿然真厉害。以前比试长老们非常期待修绝参加,修绝用医者不会战斗来逃避现实。赢最多次自然归于大师兄,大师兄不喜单挑,他自己打50个普通弟子,特殊弟子只有如诛敢上,雨尐很崇拜大师兄,从来不会与大师兄对战。闭关前,刚遇见大师兄,大师兄开玩笑说,这回要不要比试?修绝摇头,说闭关修炼没时间。
好久没有见过阿然了,修绝栽了几颗黄果子,打算去见见她。听说她被罚在青湖种植荷,捧着一堆果子笑着跑去。周围一群弟子还在想修绝师哥是不是闭关脑子坏掉了,捧着一堆果子小跑。“请问是阿然吗?”八年没有见面,对妖来说,不过尔尔。
声音一如当年那般温和,她站起来只走了几步,保持沉默,等到修绝走到他面前,她才开口:“修绝师哥……你越来越好看了……头发长了……”她不似从前那般能够随随便便拥抱,8年对她而言,就是许久未见的重逢。在人间与小疏相处几年光阴,看过生命消失,体会过度日如年……
青绿色身影映入蓝瞳。长高了,害羞了,稳重了,唯眼神不变。“我听说你赢了,这些日子我在闭关,不能来看你,这个果子没有熟……”一时半会也说不来什么,这种黄色果子是她除了蔬菜包子外,最喜欢吃的食物。果子还没有成熟,打算用法术让它们熟透,不小心忘记了。
乾超觉得自己应该走,不然太碍眼,然后默默无言离开。以上皆为他自己想法,本来修绝还打算问他要不要吃果子来着。
修绝法然肩并肩坐着,法然吃着酸溜溜的果子,嘴上说甜。她问修绝为何突然闭关修炼,修绝说他想行医,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离开师父,去各个地方给人们无偿治疗。为什么是人,修绝告诉法然,未到玄云之前,他也是小鹤妖,被一位年过八十的大夫搭救后,他陪了大夫两年,大夫就故去了。
“对不起,让你想你伤心事。”法然道;小疏父母也是轻而易举就走了,魔族圣女在死亡前没有使用任何法术,自愿和夫君一同死去。
“没有这回事,我喜欢人间,比起当个不老不死的妖,我更希望经历生老病死,学习医术也不是因为老大夫,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妖我也想救,只是不会有太多机会,不是全部妖怪都像阿然那么好沟通……相比之下,人有很强求生欲,他们寿命有限,数量虽多,修仙却少;人间有很多制度,还会爆发战争,每一次战争都会死去无辜的人,甚至有的人,牺牲都没有任何意义……阿然也是从人间过来,应当比我了解,你什么时候回去找你朋友?”修绝说出自己心愿。听起来或许异想天开,或许只是个老好人。
何时相见?有缘自会重逢。“不知道,修绝哥原来也喜欢人间……我在人间只为了吃喝玩乐,看过不少被各种因素导致死亡的人……”他们所谓的求生何尝不是战场?自己不能当面劝修绝师哥放弃想法,喜欢医术很好,只是救不完,尤其是人。他们与妖,终究不是一样。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这是她在人间从人口中言谈听到,赋有生命的万物,到底来还是会流走。她从来不是无私无畏,想当初在人间不用小法术偷窃美食,无非是懂得世无不劳而获,别人给不是应当,不给自然也不可抱怨,一切靠双手辛勤劳作。每天简单用药材换几个铜钱,就产生劳累,她有人好几世寿命,仍抵挡不住人间生活压力。若她有朝一日,变成了人类,可能会懒得去争取生存。
“对了,修绝哥看看青荷,你说名人它们会不会开放完毕?”法然手指前方,没有一朵绽放的荷。
“我可以让它们瞬间绽放,只是我不能帮你,依我看,你不妨将上方云层吹散,让阳光照进来,日月精华很方便它们成长。”修绝给出了建议。法然打开翅膀飞入云层中,没一会儿,云层就散开了,原本附带阴影的青荷湖,金黄色从表面渗入湖里。起初法然是想过阳光照耀,出于谨慎就没有让光头到湖里。没多久,师哥就离开了,她独自吃着酸溜溜果子;不出半会儿,乾超又屁颠屁颠回来找她。顺便强颜欢笑吃着酸溜溜的果子。
今日算明白了修绝师哥一直以来的愿望。她下意识产生不详预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见面,出现了可怕第六感。她没有注意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时间这东西也有长短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