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端起杯盏豪饮一口,然后把空空如也的茶杯随意置于案上。
“姑姑也知,静殊长于觐州,学不来燕京世家的做派。”我歉意一笑:“姑姑还是莫要耗费心力,来提点静殊了。”
她顿时噎住,竟不晓得如何说我才好。
这时,一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筠娘身侧耳语了一番。
我暗暗把把身子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筠娘瞥过来,抿唇道:“姑娘莫要多言,还是同奴奴婢学了规矩,姑娘省力,奴婢亦可交差。”
我一时哑口。
这话再明显不过,皇后要我学礼仪?这是为何?
我试探道:“姑姑可知,娘娘此令何意?”
筠娘道:“姑娘不必多问,只学好便是。”
我鼻头触灰,便止声不再相询。
见我上道,筠娘满意地理了理衣襟,开始从衣着讲起。
我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既是皇后懿旨,也只有遵从。
筠娘一边给我做着示范,一边问我,可看明白了。
我学得十分吃力,四肢酸疼。
我从来不晓得,学规矩是这么劳累身体的事情。这燕京繁华,规矩也繁杂,我倒情愿呆在觐州。
这时,殿门外响起宫女的声音:“殿下。”
我和筠娘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朝门外瞧去。
毫无意外的,便看见萧钺一身玄衣,抬步迈入殿中。
筠娘上前一步,朝他盈盈一拜。此时殿内殿外皆是皇后的人,我不敢逾矩,亦屈身行礼。
萧钺道:“免礼。”
筠娘起身问道:“殿下此来做何?”
她看了看我,斟酌道:“皇后娘娘命奴婢同文姑娘教授礼仪……”
萧钺一摆手,竟不待她说完便道:“母后那儿本王来说。”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事实上,从他进殿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凌厉之气。
他朝我看来,眼中寒意不曾消减半分。这就是我初见他的感觉,不错,这才是真正的他——拒人千里的岐王。
他走了过来,脚步缓慢而沉重,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如坠地狱,周身寒气四起。
半晌,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我没听清,因为恐惧已经夺去了我的听觉。直到筠娘并殿中宫女悉数退去,大门紧紧阖上的那一刻,我才回过神来。
殿中昏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不禁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