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点头,伸出手指擦掉我眼角的泪:“松太过刚直,但刚过易折,竹却不同,竹在该直的时候直,该弯的时候弯。”
她意味深长地凝着我的眼睛:“你懂我的意思吗。”
该直时直,该弯时弯。我重重点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间。
马车行至紫薇宫外,老远便听宫内传来阵阵鼓声。车轮辘辘间,我知道,分别就在眼前。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笑容,替萧解语理好凤冠嫁衣。
紫薇宫正殿门口,惠帝同皇后立在殿前中央位置,身后是一些叫的上名和叫不上名的嫔妃。
殿下两侧,分别立着朝中大臣,文武百官。殿上左侧站着惠帝的几位皇子,我一眼便看见了傅怜之,尽管他站在毫不起眼的位置。
我扶萧解语下了马车。
立即有身着淡红衣衫的宫人过来从我手中扶着她。我收回手,目送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帝后面前,跪了下去,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母后,今后儿臣不能在父皇母后膝下承欢,万望父皇母后保重身体。”
惠帝微微动容,眉头紧皱,附身亲手扶她起来:“快起吧。”
皇后已是双目含泪,捏着帕子点着眼角,又伸出手紧紧握住萧解语的手臂,哽咽道:“日后我们母女相隔万里,母后不能时时在你身侧看护着你。以往你总嫌母后严厉,但天下间又有那一个不疼儿女的母亲?语儿,若受了委屈,尽管写信告诉母后,你母后和你皇兄,永远在你身后。”
天下间没有那个母亲不疼儿女,即便是皇后这样身居后宫经历阴谋算计的女人,也仍然有一颗颗慈母的心。
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女人。若她还在,是不是也会这样苦口婆心。
萧解语亦动容的落泪:“母后放心,语儿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父皇母后担心。”
惠帝抿唇道:“勿要耽误吉时,让斐利古久等了。”
他朝萧解语挥手道:“去吧。”
萧解语依依不舍地转身,由侍女扶上马车。她站在车辕上,回头打量着殿上众人,随后,她扭头朝我瞧来。
我含着眼泪,朝她笑着挥手。
她犹豫了一会,弯腰低头钻进了马车。
一身盔甲的岐王从殿上拾阶而下,奔至早已经备好的马前,他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带着一只五百余人的骑兵行在前面。
我目送着马车驶出紫薇宫。
我知道,遥远的月落有她向往已久的天空和草原。
她在追逐她梦寐以求的幸福,我希望她幸福,并且一定要幸福。
我也是。
我悄悄看向殿上,隐在人群里的傅怜之,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我们对视一刻,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我知道他,他明白我。
我想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心有灵犀。
远天之上朵朵流云,我看着天上自由的飞燕,心里想着,我也会幸福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