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怀中那块木牌,便当着二人的面拿了出来,对谢循道:“义父,昨日我自那贼人身上搜出了这块牌子,不知能否提供一点线索?”
谢循接过木牌看了片刻,面不改色地道:“太平道逆贼而已,此贼乃是反贼张善旗下宁定方的一员,杀了于国有功,吾儿不必惊慌。”
竹莫大惊道:“什么?你杀了太平道的人?贤侄大祸上身了,我这便速速为你二人备好牛车,你们赶紧离开寨子逃命去吧!”
“寨主为何如此害怕那太平道?他们此前曾威胁过寨主?”谢迁肃容道。
“贤侄有所不知,那太平道人多势众,郁林已有好几个溪洞因为没交够供奉,被屠了寨子。
老朽今日一直在跟长老们商议,如何才能凑够钱财来交给他们。
这伙太平贼人行事凶残,我壮人虽然不畏战斗,但现今手上没有武器,如何能对抗他们?”竹莫焦急道。
谢循道:“如此便不打扰寨主了,我父子三人即刻便离开寨子,希望寨主能想出应对之策来,谢循告辞。”
“嗯?——有点不近人情啊!怎么说人家也送辆牛车给咱们,好歹安慰一下。
看来义父骨子里还是不希望跟僚人有什么交集。”谢迁心中有些郁闷。
两人辞别寨主,离开屋子后,谢循平静地道:“子歌可是觉得为父有些不近人情?呵呵呵,僚人向来善战,若是他们都应付不了,你我在此,不过多几个人受害。
我在此地迁延十余年,自然希望寨子平安无事,不过,福祸自有天定,岂是人力所能改变?
子歌须谨记,力量决定成败,这便算是为父送与你的一句话。”
此刻的谢循让人很陌生,这句话虽然看似简单,但绝不是寻常人能说得出的。
谢迁心下震动:“义父不愧是做过太守高官的人啊,从他言行也可看出,他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深谙取舍之道,全然不似后世书中所描绘的这时代文人那样迂腐,看来此前还是过于小看古人的智慧了。”
回到“高速”路口时,媞雅和阿玉早已准备好牛车在等他们,谢心珏依依不舍的跟媞雅话别。
三人坐上牛车,谢循执起牛鞭坐于车前,一声呼哨后,牛车缓缓朝林外行去。
谢迁望着媞雅远去的身影,一丝惆怅浮上心头:“这世道原本就不该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是我自己想多了,美女,再见了。”
他忽然想起,那袍子又忘了拿回来了,不知还没有再见的机会……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牛车行走的很慢,谢迁心道:“就这蜗牛般的速度,到建康怕是胡子也要白了。
这样不行啊!路上得找点赚钱的机会,买辆舒服点的马车才好。”
牛车快要出林子时,地面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不多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呼哨声。
昨日刚下过雨,远处看不见尘土飞扬。
马蹄声越来越响,片刻后,数十匹马自远处山坡后面冒出头来,后面又紧跟着数百匹马往这边呼啸而来……
谢迁与谢循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