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害怕地唤着他,终惊醒于梦中。而枕边已经湿了一片。
凌霄望着自己的这双手,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他,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身子去拥抱他,也终于可以用这张属于自己的容貌去面对他。
可以大方地站在他面前,大声的告诉他,她名凌霄。
翊轩宫,言弘依旧坐在亭中,望着明月而饮着凌霄常喝的酒,白云南近几日却是往言弘宫中跑的越发的勤了。
虽明面上是因为言弘开始饮酒,有那免费的好酒可饮,他自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可也确实是从心底,为他担忧。
君秋池他也在这几日见过几次,虽长着一样的容貌,可总觉得她与曾经的君秋池有些不同,竟便得更加温婉可人起来了,那次次见他都以礼相待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震惊。
他本以为二人是闹了矛盾,似曾经言弘也有因君秋池将自己关在宫中不出的时候,可只要他在耳边刻意提起君秋池,他便也会问两句,或者就由此去寻了她,可现在却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这一提便就是一顿令人胆寒的冷眼。
再加上,他也从云护那有些耳闻无了与君秋池的事……便更不敢火上浇油了。
白云南如今笑着拿过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香满溢便感叹道,“好酒,这梅花清淡雅清爽,春日能喝上此酒,殿下在冬日时可没少酿这酒吧?”
言弘饮尽后才望着白云南低道,“这是霄儿最喜之酒,自然要多酿。”
白云南闻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心下后悔,便只能不做声自饮着。
“你们无望楼劫走霄儿,可还不曾给我一个交代,老国师如果说?”言弘放下酒杯,便扬眸望向白云南先提起了这件事。
而白云南却被言弘这一问,问的有些慌张,只能勉强答道。
“我……我也不知啊,师傅又不说,而这三小姐也不怪罪,就像没事人一样,我也不好问啊。”
“那就去查清楚。那日在你们无望楼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弄清!”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给你留意着,你可别乱来。好在那日你私闯无望楼的事被我用玩笑话圆了过去,若让皇上知道你闯楼,还是冲着师傅去的,我看你怎么在这喝酒。”
话毕,言弘便才重新斟满了酒杯,自饮起来。
上林寺,空勿方丈房中。
无了正跪于空勿方丈身前,一双清冷的眼中,如今满是一份令人不容置疑的神情。
空勿方丈看着如此倔强的无了,叹了口气终问道。
“你可决定了?如此的话,你可再也回不到以往的安宁之地,只能与那些人争斗不休,以命相搏!”
无了深深低头,向空勿大师磕头后才说道,“师傅,这本就是我该走的路,曾经的无了过于懦弱,连喜欢的女子都不敢去爱,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朝堂纷争之内,所以才险些让秋池嫁给了太子。”
“如今,秋池回心转意,而我也不曾放下这段昔日之情,那我就愿意为了秋池……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做回原本的自己,这终究是我的归宿。”
空勿方丈半晌不曾说出一句话来,可看着跪在他身下的无了,终只能成全。
“你若想好了,可先去寻言弘,他或许可以帮你。”
“是,师傅……无了告退。”
无了站起身来本想离开,空勿方丈的声音又再次令他驻足。
“从今起你不再是无了……而这条路是你选的,无论结局如何,都必须走下去,不要后悔。”
无了慢慢将放在胸前的手垂下,紧握着那串佛珠,背对于空勿方丈缓声道。
“无了……不,言栩谨遵皇叔教诲。”
第二日,清早,无了便换下袈裟,一袭白衣便服去了劝君楼。
云护望见如今一副潇洒公子模样的无了,他的双目显些被惊的掉出,却也只能一个劲的相拦。
“无了师傅……如此打扮来这劝君楼做何?”
无了瞥了一眼云护身后的屋子,便扬眉望着他道,“我来寻三殿下。”
云护却依旧拦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主子好不容易这么多天才肯出趟宫,没想到这最不该见的人又偏偏寻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之禀报。
“让他进来。”就在云护思索之际,言弘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无了听见后,自是绕开云护,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言弘抬眸望见无了的打扮时,轻笑了声,“无了师傅这是打算还俗娶君三小姐了?”
“正有此意。”
无了的回答让言弘的眸微微敛下,笑意也随之消散,就连声音也渐渐有些低沉。
“无了,你此次前来莫不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一消息?”
无了也不多言,便撩起衣摆,慢慢跪在言弘身前。
“干什么?”
言弘的眼中已经因无了的话染上了一层寒意,如今见他莫名的举动更是有些不悦。
无了顿了片刻,才微微抬头,望着言弘的眼,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言栩见过兄长。”
言弘却蹙起了眉,猛地站起身来,冷道,“你说什么!”
无了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蝙蝠纹状的白玉玉决,双手递给了言弘。
言弘随手拿过这玉决细细望着,玉的成色,络子的样式,与他那块云纹玉决极其相似……且这玉决上的花纹……
无了看着言弘眼中那慢慢染上的震惊之意,轻道。
“流云百福玉决……云纹象征着如意长久,而蝙蝠纹便代表幸福延绵。这是母亲留给你我兄弟……唯一的东西。”
言弘握着这玉决,因无了的话瘫坐于一旁椅上,他再次望向无了,却始终无法相信。
“四弟明明在那日大火,与母妃一同……”
无了笑道,“其实那日母亲是想将你我兄弟二人一同送出宫,可皇叔却晚了一步,导致三哥被乳娘带走,而那刻母亲宫中失火的消息已经传出,不得已的情况下,皇叔才只带着襁褓中的我……离开。”
“而大火之后,又不见我的踪迹,自然便都以为……我与母亲一同死于火中。三哥若是不信,自可去寻皇叔再问一遍。”
“为什么!”言弘猛得拍向桌子,而吼,“为什么,她要自杀……为什么,她要舍弃她年幼的儿子……”
“三哥,母亲为何这么做,皇叔不愿透漏半分,可我总觉得……与皇上有关。”
言弘冷笑出声,这么多年他一直独自生活于宫中,可如今却突然告诉他,他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活着,看着面前的无了……他只能笑。
这是他的四弟啊……是他这个世上本该如手足般亲近的人啊……
可如今明明该是亲人重聚的喜悦之刻,可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如今才来告诉我。”言弘的声音慢慢有些沙哑。
无了再次跪在了言弘面前,“因为……我要娶秋池为妻,为了她我愿意重回宫内,以皇子的身份,求娶于她。”
言弘笑了……他的笑声不断地响在屋内,他无法面对面前的人,只能站起身,慢慢从无了身旁而过,终走出屋内。
在门声紧紧闭起的那一刻,无了站起了身,苦笑了声。
“难道你我兄弟二人……竟要因为秋池,相争一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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