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眼睛瞪大,似乎看到了最恐怖的事。
虽然早知冥王武功强横,等真的面对他时,才懂得其恐怖之处。黑袍人曾见过一条大江决堤的场景,当汹涌澎湃的洪水突破堤坝一刹那,爆发的力量使他再难忘怀。如今……那种感觉又泛上心头。
面对危险,黑袍人本能地提气运功。就在他手掌微微抬起的一瞬间,隐约间看到冥王手中空无一物。
他——没带斩虚剑!
这个念头如同在黑袍人心里响了一声惊雷,他眼中流转着疯狂之色,犹豫再三,最后狠心强行将真气收回,任由对方来杀。
闭上眼,是生是死搏上一搏!
黑袍人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恰好救了自己一命。
下一刻,一阵风掠过他的身边,无影无形,看不见,握不住,却又那么真实。
——无相挪移!
等黑袍人睁开眼,他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定睛看去,山风消散无踪,面前草屋的门窗依旧紧闭,只是……那枚该落在地上的柳杉树叶静静躺在他肩头。
黑袍人深深看了一眼草屋,转身就走。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冥王去不去,能不能活着回来,已不是他能左右干涉的了。
从山上到山下,黑袍人走的不快不慢,奇怪的是那枚树叶一直未掉,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样。
七月将至,越州的陆家村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穿一件海青色长袍,腰间束着淡青色的锦带,上面挎着一把长剑。披肩的长发整齐梳在身后,用一根木簪别住,露出苍白俊逸的脸庞。只不过这人气色似乎不好,深邃的眼睛里泛着一股淡红色。
陆家村是个偏僻的小渔村,里外只有几十口人家,全村靠海吃饭,平时很少有外人来。片刻功夫,村里就传遍了。
不一会儿,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聚在村口,眼睛不眨地盯着这个生的好看的男人,甚至有胆大的妇人冲他说着没腥臊的荤话,引得没出门的小姑娘羞红了脸。
只见这人目不斜视,直直往村里走着,最后停在了一处破旧的屋前。他感觉到里面的人呼吸间十分均匀,必是学过某种内功!中原江湖上的内功心法他全都解析过,唯独没见过这一种,想到这他对无艳宫一行又多了几分期待。便推门进去。
破旧的小屋住着一个脾气很怪的老鳏夫,那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第二天,老鳏夫就乖乖带着那名男子出海,丝毫不敢怠慢,当时围观的村民全都看傻了。
刚开始的几天,男子的容貌还被陆家村的人议论纷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繁重,本该十几天就回老鳏夫一去不返,村民们渐渐忘记有这么个人,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半年后,老鳏夫回来了,一同回来的不止那位佩剑男子,还有一位白衣女子。极美,看的村里男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二人上岸后在陆家村未作停留,飘然远去。从此,陆家村里流传着一个海外仙岛的传说。
几个月后,老鳏夫在家中上吊自尽,那艘渔船也被一个逃难来的外乡人买了下来……
……
“前辈,无艳宫的事情还未讲清?”许剑出声问道。
文士面带惭色道,“无艳宫传承海外,一向不与中原江湖门派来往,所以冥王在无艳宫做的事情,天问府密档上并未有太多详细记载。这些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我也只能根据上面的寥寥几句推断个大概。”
“前辈但说无妨。”许剑道。
“冰离心法被无艳宫视为镇宫之物,非宫主不能修炼。冥王意在此功,却只带一位女子回来。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说……他直接带回了一位无艳宫宫主。有一次,我与袁二哥闲谈过此事,当时他伸出大拇连声称赞,说是大涨我中原男人威风。说实话,我对冥王此举也是倾佩不已。”
文士口中赞道,可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剑用力握紧了衣角……
“后来那?”许剑突然问道。
文士看看许剑,知他真正想问是冰离心法,虽然他极力用表面的冷漠掩饰,还是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那份希冀与紧张。
想到这,文士叹息一声,给了他一个答案或者说一个结果。“据密档上记载,冥王自东海回来到身亡之前,再无异状。”
“轰隆……”
这句话如一声声惊雷炸响在许剑心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可最终还是放不开。
从什时候时候开始的?他苦涩想着。是大雪谷内濒死前抓住那面袈裟,是西域大漠的那个月圆之夜,是贺兰山下那一潭幽泉,是面对秋无官时……
“……无艳宫……冰离心法。”许剑无声念道。
夜,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