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旭彬依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和清扬在一起的感觉，是开心吗？

他开始回想自己和清扬的一点一滴。

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清扬低着头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踢着石子。那些石子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腿上飞。他提醒了好几次，可是清扬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最后他只好堵在清扬的前进方向上，等着她撞上自己。他把清扬吓了一跳，可是她还是对着自己道了歉，没有多说什么，脸上还有点害羞的红晕。

故事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冉旭彬都已经说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清扬的。

或许是初见时候的惊鸿一瞥，就被这个眼睛里闪着光的女孩子吸引了吧？又或者，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一些让她显得和其他所谓的“好学生”截然不同的故事吸引着他，让他去不由自主地探寻这个女孩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可能是她愿意为了一个新来的同学挺身而出的身影吧，哪怕是自己受伤也无所谓。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可是看看年级的榜单，他就什么也不敢想了。偶尔能在学校的食堂里面看到她，能和她一起吃吃饭，下课的时候能在开水间里面偶遇她，他就觉得很知足了。

她的身边永远不缺男孩子啊。

想想也是，她本来就是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像一个乖乖女，玩儿的开，又够义气，当然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和她在一起玩儿。另外，她还有了一个和他同样优秀的“男朋友”，两个人在年级榜单的名次就足以吓退一群人了，他也就不奢望会有什么更多的东西了。

后来，又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呢？

她被人三番五次诬陷作弊，又碰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一次又一次在考试中落败，被发配到了文科班，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被射中了，从蔚蓝的天空中坠落到了满是泥泞的池塘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疲惫与颓废，完全不复往日荣光。那个女孩醉倒在酒吧里的模样，令人心碎。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凑了上去呢？

是因为本能的关心吧，这个时候的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可侵犯的存在了，是一个女神一样的形象。他不希望自己欣赏的她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他想陪着她回到从前。可是恐惧一直在他的心里徘徊不去。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当她回到顶端的时候，他们之间也就不再会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哪怕他在怎么喜欢，也不敢把自己的心事直白地讲出来，只能借助一些隐晦的诗词歌赋，既希望她能读出来，又不希望她读出来。最后，那一天，如果不是清扬逼了他一把，他永远不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可是，那个拥抱也是清扬先主动的。

在图书馆里，清扬贴上来送给他第一个吻的时候，他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

他原来是这样的懦弱。

而榜单上的差距，每一次讲题的声音，他们相处的一分一秒，都在他的潜意识里叫嚣着，加剧着他的自卑，他的胆小。

清扬已经成了一个一往无前的勇士了，而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敢的懦夫。

这样的他，怎么能和她站在一起呢？

那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快乐吗？

最开始是狂喜吧，你得到了你从来不敢想象的珍宝。可是，在最初的狂喜褪去后呢？

他不喜欢学习，但是如果想和她并肩，那就要逼着自己去学，他底子不好，想要学，就不得不放弃游戏，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那种一边玩一边学习的神奇技能。可是，不玩儿游戏，他也不快乐。

又或者说，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比不上游戏带给他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