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那些照顾他的人说,他命好,遇到了菩萨心肠的大小姐,要不然,他这条命,铁定将阎王。
他还听他们说,大小姐每日都会过问他的身体状况,还叮嘱他们要热菜热饭,暖衣暖被地对待他。
他心头很是感激,但难掩心头沉重,整日里不发一语,以至于大家差点认为他是个哑巴。
再后来,恩人亲自出现在了他说居住的小屋子里,与他说说笑笑,逗他开口说话。
失去家人,他原本对生活绝望,但看到这张纯真的笑靥,他的心竟注入丝丝暖流,对她,开口讲了落水后的第一句话——谢谢······
待他身体彻底好转后,掌事的管家让他离开,说是江家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何况,他已经痊愈,江家仁至义尽。
他几乎是被人架出江家大门的。
身上的新袄不知何时被人剥了,就连恩人留给他的那条手绢,也被一并搜刮走。
穿着单衣独自走在春水河畔,他不知自己何去何从。他倒不是贪恋江家的富裕,只是,心头隐隐舍不得的,是那张笑靥。
正当他徘徊之际,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回身,低眸一看——是她!
“跟我来!”九岁的小人儿,眼里充满了坚定,拖着他的手,一路来到了江家主屋,让他见到了他人生的另一位恩人——江家掌家人,江水寒。
他是江大小姐的祖父,只因大小姐的父亲早逝,大小姐自小便是祖父一手养大,对大小姐可谓是有求必应。
江水寒盯着他看了一阵,本想将他来历问的清清楚楚,可是架不住大小姐在一旁不停的糯声恳求,最终,江水寒什么都没有问,只点了头,让他从劳工做起。
三个月后,因为得知大小姐要过生辰,他偷偷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为她烧了一件小花瓶。
但是花瓶刚从窑里取出来,便被有心之人给告发到上头,花瓶也被成为了赃物没收。
江家大厅里,江水寒双目如炬地盯着他,又打量着手里的小花瓶。
江水寒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从前可是有师傅教过陶艺?
他不敢隐瞒,说自己家三代也是做陶瓷的,他从三岁起便会玩陶泥,自己的父亲便是自己的开蒙师傅。
都说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家族技艺更不会让一个外人偷学了去,所以,江家,是绝不可能收留一个同行的后代。
想到此,他内心几乎绝望,已经做好了被江水寒扫地出门的结局。只是不曾想,接下来,江水寒不仅没责罚他,还破例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这件事,在江家当时掀起了好大一阵风波。之后,三位少爷时常暗地里欺负他,就连其他学徒也嫉恨他,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可是他将一切磨难都隐忍下来。他越发地少言寡语,越发地勤奋劳作,心头时刻谨记江家的一饭之恩,也时刻铭心着江家大小姐对他的再生之恩。
每当见到大小姐,他都会有种异样的情愫,这情愫,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几年下来的相处,早已经深入各个血脉,再难拔除。
但是,他很明白,江家的祖规很是严厉,尤其是儿女姻缘,看得极为慎重。
江家,是绝不允许他一个漂流儿心生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