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屿青却已经收剑回鞘,嘴角还挂着一抹淡笑。
夏恒川勉强定了定心神,强压下了一股戾气,他深觉诧异,难道是于书生的乌鸦嘴失算了?
夏屿青绝对不是一个会出阴招的人,也因为这样,夏恒川以往跟段辛辰见面时常常在私下里叫夏屿青二呆子。但夏屿青刚才出剑时的沛然杀气也都不是假的,夏恒川满腹狐疑。
此时夏屿青收了剑,已转身准备离去。对面小山坡上,沈攸白松了一口气,向这边跑过来。禹州鹤拔下自己剑鞘上的草蚂蚱,拿在手里,也准备转身离开。
夏屿青走到马边,拉住了缰绳,正准备翻身上马,离开扬州的地界。
夏恒川直觉里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束,夏屿青只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太对劲。杀招是夏屿青?或者夏屿青又不忍下手?
夏恒川看着夏屿青半张脸,那张脸平静到了极点,甚至已经不带一丁点赢了的喜悦。
不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夏恒川叫了一声“屿青”,走向夏屿青,想要去拍他的肩膀。
然而。
那名名叫小蕊的侍女原本只是坐在另一旁山巅的马上,嘴中含着一片树叶吹曲子,此时停了嘴里的声音,把一片树叶吐到了地上,向着这边来了。
夏恒川一听那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调侃夏屿青带上丫头踏青来了。
夏屿青也看向了那边,神色殊为淡漠。
那名小丫头一夹马腹,笑着向这处赶来,马是往下跑,速度越来越快,小丫头脸上逐渐有了惊慌失措,似乎要跌下马去。
两丈之外,马匹失控之下急速奔来,小蕊单手一按,悄然已离了马身,她神情惊慌不已,已经快要哭出来了。马继续以迅雷之势冲向夏恒川,一丈时,小蕊手中运气。
沈攸白已经到了近处,禹州鹤也飞速往这边赶来。
夏恒川看准了时机,想要替她拉住疯马,在两人距离不足一尺时,小蕊却瞬间弹起,在夏恒川拉住马缰的一瞬间,她飘飞出去,看似被甩出马外,实则瞬间转身,一掌拍在夏恒川背后心口处。
夏恒川忘了想,为什么夏屿青没有出手救这个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婢女。
紧接着,小蕊把夏恒川向后一扯,一脚踏在夏恒川身上,接连跺脚,看似是小女孩撒娇取闹的样子,却一脚一脚踏在夏恒川胸口丹田之上,夏恒川真气猛灌,如火烧灼,心跳异常剧烈,体内真气溢出来,像是要挣出体外。
小蕊猛踏之下,夏恒川身下出现一个大坑,越来越深。
夏屿青在一丈之外回头,抱臂漠然看着。
禹州鹤看到小蕊的马冲夏恒川而来时已经拔足奔来,她在半空当中疯狂撕裂阻挡她的气流,可还是赶不上那一掌。林途寒始终坐在原地,沈攸白止住了向夏恒川那边跑的脚步,呆呆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悔恨,紧接着着,她也向那处不顾一切地跑起来,却被夏屿青拦住,
夏屿青对他笑了一下,说道:“这么巧。”
沈攸白的攻击已经被乱得毫无章法可言,夏屿青面对此时的沈攸白,一招一式轻松应对,不伤人,只是拦着她不让她去救夏恒川。
禹州鹤扯住踩跺的小蕊向后一甩把她掼在地上,小蕊一滚站起来,迅速以手做刀,砍向禹州鹤。
夏岭匆匆赶到此处,满身尘埃,见到的正是这混乱的一幕,林途寒终于肯起身,从山坡上走到夏岭身边。
夏岭看到眼前这一幕,满心沧桑无法可说。
林途寒吐出嘴里一根草,说道:“早该知道今日。”
夏岭苦笑满面,两人并行向那硝烟四起的一处走去。
沈攸白已经被夏屿青钳制住,趴在地上呜咽,声音颤抖地叫骂着:“夏屿青,你忘了你他对你多好?以前从街市上回去,买什么东西,不管你在不在,他都给你留一份,你被人打了,哪一次不是他帮你出头?”
夏屿青不言不语,抿着嘴,看着夏岭走过来,悄然握紧了手中剑。
夏岭脸色阴沉如黑云,盯着夏屿青,伸出一只手,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内心悲痛万分。
夏屿青看了一眼地上的夏恒川,道:“夏府已经被人盯上,夏恒川我不得不杀。”
夏岭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从夏屿青身边走了过去。
夏屿青手上力道松了一下,叫道:“小蕊,回去了。”
小蕊闻言,迅速从跟禹州鹤的对战中抽身出来,奔向已经停在远处的马,牵住缰绳,等夏屿青过来。
禹州鹤剑已出鞘,还要再追上去,夏岭叫住禹州鹤,道:“他们请你救夏恒川一命,就只救他一命,这才是你禹州鹤的规矩,请你,救他一命吧。”
禹州鹤握紧了拳头,看了看夏岭,终于放开了手,点了点头,转身掠走,在青白色的天上一闪而逝。
夏屿青放开手中沈攸白,沈攸白握着匕首狠厉一刺,被夏岭挡住,他说道:“算了,我来带他们回家去了。”
林途寒看着夏屿青,倒没有什么恨意,反而眼中多了几丝欣赏,她转向沈攸白,轻声说:“夏恒川未必会死,你去把马车里那个女人送走,书生书童两个人随便他们去哪,让洪鱼蕉去帮你的忙。我要跟去铃吾看看。”
沈攸白看向那个深坑,垂着眼角,半跪在地上。
林途寒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死不了。”
沈攸白咬着唇,泪眼朦胧道:“真的?”
林途寒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