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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势男开口就不数羊了,觉得太傻,他的大男子主义还是没办法让自己数出来那只“羊”,他就直接数了数字,这样折腾了大概一个小时,人才慢慢进入梦乡。
他在半醒半睡间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里一片昏暗,就像日头不再升起,但天色却并不是漆黑一片,只是一种昏暗,那种昏沉感,让人呼吸都要窒息,心脏也承受很大的压力。
他拼命的跑,跑在去往红莉的路上,明明看到两边的建筑不断后移,他似乎知道红莉在哪里,朝着他所知道的地方猛跑过去。可眼看着再过两栋楼的地方就到了,却怎么也没办法跑过去那两栋楼。
时不时一个猛冲,自己就不知道冲到了哪里,眼前的景象不断变换,在一片好像很熟悉又完全陌生的地方拼命的朝心里那个方向跑,最后完全找不到地方,全凭感觉。
跑啊跑,跑啊跑,他甚至听得到自己疲累的呼吸声,疲倦的感觉让腿也开始迈不动步子,可是他不停歇,心里想着,我就是爬也要爬到红莉面前。
梦中,陈势男摔倒了,他慌忙爬起来,他觉得这样一个摔倒足以震荡整个空间再次变换。怕什么来什么,刚刚适应了的这个新的地方,四周却又是一片陌生,陌生中混合着牢牢的熟悉感。
他感到绝望,一种好像童年时候曾经有过的绝望,但这种说不出的痛苦他习惯的去抵挡、去忘却,黑暗却越压越近。
梦中的陈势男明明知道他所的时间段是白天,昏暗无光的白天,最开始讨厌的这样压抑的空气,也比此刻扑面而来的黑暗好的太多太多。
当面前这无法控制、无法反抗、令人憎恶却也透露着熟悉味道的黑暗压到他全身,他无力挣扎,只能默默忍受、顺从,等待着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向自己袭来。
他憎恶无力反抗的渺小的自己,他憎恶充满了邪恶的人世间。
但一切憎恶都不及此刻遍现在眼前那些男人、女人变态般丑恶的嘴脸。
他们的身体硕大,陈势男却仿佛回到了童年的矮小,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却几乎不能动一动。
变态人群的讥笑充斥耳旁,下流的言语灼烧着耳畔,那些肆无忌惮当着自己的面评头论足自己的身躯,陈势男想要呼喊,想要哭泣,但是他只能咬牙挺住。梦里,他仍旧记得自己是大哥,是小宇的哥哥,他还有一个幼小的弟弟要照顾,他不能哭。
可是谁来安慰他的苦痛,谁能明白他在经历什么?
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有那么一个人,此刻哪怕只是为自己说句话也好,就算什么都无法改变,多想有一个人愿意为了自己给一句温暖的声音,一个充满希望并不嫌弃的眼神,那就能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强压着哭泣与苦痛默默承受着成年男女对自己身体的伤害,自己比一个木偶还不如。残酷的手掌全然不顾自己年幼的躯体能否承受,只是不断的用力碾压、击打,只是不断地满足那些“人类”的欲望。
咆哮的奸笑让陈势男头痛欲裂,这黑暗来自于人群的遮挡,并不是天真的黑了!
陈势男放弃了反抗,既然反抗和不反抗的结果都是一样。
陈势男放弃了希望,既然希望和不希望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陈势男留下了默默的泪水,既然强忍也临界崩溃,恐怖的从前。
“势男——,势男——!”
那是什么,呵呵。
“势男——,势男——!”
有一个人在远方呼叫自己的名字。
“势男——,势男——!”
这声音熟悉,虽然渺小、虽然娇弱,但却充满了坚强,充满了正义,充满了爱,即使只是远远传来的并不清晰的熟悉声。
“势男——,势男——!”
那声音在临近,是的,在不断的、快速的临近。
“势男——,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陈势男认出这声音,极其意外的,却又如此的情理之中。
那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令他在任何时候不假思索的相信,她一定会来,她一定不会放弃自己,她就算再怎样软弱无力也绝不轻易示弱,永远给他坚强的,他心爱的女人红莉。
陈势男睁开眼睛充满了此生唯一一次希望,他想要寻找那呼喊她的人,他知道她就快到这里了。就在自己身边,一睁眼就能够看到。
但是,密密麻麻摧毁自己的人群却把他围个水泄不通,他睁开了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希望,看不到心爱的女人,面前全是恐怖憎恶的、曾经熟悉的脸庞,现在那些面孔流着鲜血,对着他奸笑,对着他蹂躏。
他一睁开眼睛,红莉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但有微微一丝的感觉,他似乎知道红莉已经来到人群这里。
忽然,他又不想见到红莉。
没有办法,现在这样的自己,全身的衣物被扒了个净光,身上留下了无数处令人厌恶的痕迹,自己哭泣的一塌糊涂,这样的自己绝对不能被红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