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恶鬼是吗？”她幽幽问道，可这番话，却让毛天英皱起眉头。

“不错，你终究是恶鬼，不管你现在是否被人利用，我都要灭了你。”毛天英怒吼着，因为他要以此来隐藏心中另外一番情绪。

“哈哈，我是恶鬼，我真的是恶鬼，可为什么我自己却不知道？”她苦笑不已，最后还是看向了小洋。

“你动手吧，否则你师父不会放过你的，我只是恶鬼，是害人的鬼，你杀了我是为民除害，是善举。”小桃笑了，她的眼里充满渴望，渴望中充满痛苦。

“我…..我……”小洋仍然说不出话来，手抖的更加厉害。

“快动手，杀了她你才能出师，她是恶鬼，是恶鬼。”毛天英怒视着小洋，大圣呵斥。

“可是，师傅，我…..我下不了手….我……”可还不等小洋说完，却是听到‘噗’的一声轻响。

他骇然的看向声音出处，竟是发现小桃居然自己跑了过来，投入了小洋的怀抱，也正因如此，被桃木剑穿胸而过。

桃木剑是最克制鬼的，可以说是茅山派特有的杀鬼利器，可为何，小洋的痛苦却是越来越沉。

他的眼睛朦胧了，因为他已经看不清小桃的脸，可即便如此，小桃还是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颊，为他拭去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他质问着她，因为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吗？”她笑了，即便此时，还不要他伤心。

一旁的毛天英也愣住了，他捉鬼一生，却没有想到居然有鬼会主动赴死，而且还是以这样悲凉的方式赴死。

他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退的很远，很远，因为他清楚，自己恐怕真的错了。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过是恶鬼而已，你又为何哭泣呢？”小桃还在安慰着小洋，只可惜鬼是没有泪水的，否则的话她也会流下眼泪吧？

“你不会真的离开的对不对？”小洋痴痴的问道，可迎来的却是她的摇头。

“你应该知道，鬼是不可能从桃木剑下存活的，可是我真的不是恶鬼，戏班的人也不是我杀的，反而是他们害了我，他们遭到了报应，因为他们想要奉承军阀，所以把我献给他们，你可知我遭受了多少罪？”

她痛苦的看着他，他同样痛苦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看到的是彼此眼中的痛苦，看到的是彼此眼中的依恋。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打听那个戏班的死因，若不是今日这个军阀来此，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因为你想要报复对不对，对不对。”小洋痛苦不已，可小桃却是再一次露出微笑。

“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每天来这里听我唱戏，你应该知道，我第一次出现就是为了杀你的，因为你的命格太特殊了。”小桃幽怨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没有。”

“是啊，因为你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我没有动手，何况你是第一个陪我说话的人，一个真正的人。”

她的手依旧抚摸着小洋的脸颊，任凭他的泪水滴落，只可惜自己是鬼，她的手是冰冷的，纵是这眼泪温热，却也无法改变她的体温。

“谢谢你……谢谢你小洋……”她幽幽说道，可这一番谢谢，却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

“啊！”

小洋仰天怒吼，似是那月光也因为害怕而躲在乌云之后。

“你不会孤单的，你更不应该谢我，反而应该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命运，更谢谢你让我免费听戏。”

说完，他轻轻的将没入她胸口的桃木剑拔出，紧接着反手握剑，竟然硬生生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顷刻间，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虚影，更染红了幽暗的大地。

“小洋……”毛天英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的徒弟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的性命。

他第一时间向这里跑来，可终究还是晚了，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出气多于进气。

“师傅……师傅……小桃…..小桃她不是……不是恶鬼…..。”他握着师傅的手笑了。

毛天英心中痛不欲生，可这一刻，却只能轻轻点头。

“是……是师傅错了……是师傅错了……她不是恶鬼…..她不是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