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宫,欧阳音倩和林樱雪缓缓的漫步于长廊间,燕檐绿瓦间外零星飘落着、瓣,在如水的月华光芒下,淡淡如金碎洒落。两个女人安静的绕着长长回廊走了许久,廊间串串摇铃随风发出轻、柔之音,冬槐树的絮儿翩跹飞舞,似绵绵细雨,润物无声。
“母后近日的气色,看起来是好了许多。听说父皇身上起了风疹,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来鎏宫抹药。”林樱雪凝向欧阳音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说来也奇,这样的风疹只能用冬槐树的浆汁化解,本宫还从来闻所未闻过。”欧阳音倩杏眸闪过一抹惑色,不过注意力很快便收了回来,淡淡道:“如果不是这次的风疹,本宫大概这一生也再难与他说上知心话……”
“听母后的意思,和父皇之间是说上话了?”;林樱雪的水眸一亮,闪过一道精光,她就觉得像欧阳音倩这样的女人,没有理由吸引不了男人的目光,虽然不再有十七八岁的青春美貌,可从骨子里透出的妩、韵自有一番风味。
“前两日,本宫在打扫院子时,竹枝不小心伤了手,皇上正好过来,随即便让人去太医府拿了药,就这样……随口说上了几句。”欧阳音倩淡淡出声,语气不骄不躁,平静如水,被打入冷宫这么些年,她的个性也有了沉淀,哪怕是心里再开心的事情,也能掩藏得很好。
“母后身为长辈,所以……有句话樱雪儿不知该不该说……”林樱雪轻声细语的淡淡道。
“说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欧阳音倩莞尔一笑,沉稳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位多年的老朋友说话,在她的眼里,林樱雪不仅是她的儿媳,更像她的朋友。
“母后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如果你心中还有爱,不妨大胆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樱雪儿能够感受到现在的你,生活充满阳光,越来越热情,相信……父皇也能够感受得到。”林樱雪云淡风轻的淡淡道。
她的话不禁令欧阳音倩微微的一怔,漂亮的杏眸闪过一抹复杂,突然唇角微微向上勾扬,摇头轻笑道:“你这孩子……开的玩笑未免也太大了些,别说本宫年轻的时候没能让皇上回心转意,更何况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你也看见了,后宫年轻貌美的嫔妃大有人在,本宫拿什么和她们去争皇上的宠、爱?”
朦朦胧胧的绿意在初春绽开,如烟如波,浸染着青石路面也浮出一抹春、色,清如碧玉,如同山水画一般美丽。
林樱雪凝盯着妇人的脸,莞尔一笑,不留痕迹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沮丧收入眼底。
“母后现在仍然美丽动人,否则……父皇也不会医好了风疹,还借着理由往鎏宫来。”林樱雪的唇角勾扬,神秘兮兮冲着妇人眨巴两下眼睛。
欧阳倩又是一怔,再反应过来林樱雪方才话里的暗示时,竟莫名脸颊微热,害、羞的撇开脸去,轻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是太医说……皇上的风疹还需要再抹几天冬槐树的浆汁,否则皇上怎可能每天来本宫这清冷之地。”
“母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相信樱雪儿,我看得一定没错,父皇心里有定从未放下母后的影子,记得樱雪儿上次在鎏宫外遇见父皇的时候,他身边还特意带上了清贵妃,可这几回……如果樱雪儿没有猜错的话,皇上应该都是孤身前来,对吗?”
闻言,欧阳音倩若有所思,点点头,没错!自从她上次伤了手后,陆霂白每次再来鎏宫,身边都并无燕燕莺莺,就连太监也不曾踏进殿门。
“未放下又如何,放下了又怎样?这么多年本宫一个人都熬过来了,又何苦再给自己画地为牢?”欧阳音倩深邃的杏眸越来越暗,凝向遥远的天空,这一句话像是在给自己寻找答案,更透着浓浓的无奈。
“就算不为爱画地为牢,母后也从来没有走出爱设下的局。”林樱雪云淡风轻的淡淡笑道:“母后不妨自己安静想想,如果有用得着樱雪儿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便是了。”
“你这孩子……”欧阳音倩脸颊殷红,她上了这样的年纪,竟和一个小丫头站在一起谈论爱情,想想也觉得羞得无地自容。
从鎏宫出来,梅香不时偷睨向主子唇角勾起的诡异坏笑,忍不住凑过去试探道:“大小姐,到底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保密!”林樱雪坏笑着冲她眨眨眼。
梅香失落的撇撇嘴,轻声嘀咕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连奴婢也信不过了……”
正说着话,突然看见前面有道身影迎面而来,正是司徒欣兰的贴身丫鬟玉梳。
这一刻,玉梳方才注意到她们,似想转弯回避,不想身后却传来林樱雪清冷的嗓音:“站住!这不是兰侧妃宫里的丫鬟吗?见了本妃也不知道行礼……”
她这清冷的一声,不禁玉梳微微一惊,就连与林樱雪同行的梅香也略显惊诧,以她对林樱雪的了解,她平日里并不是这种会和丫鬟计较的人,可今天竟然开口喝住了玉梳。
“奴婢该死!刚才没有看清楚对面走来的竟是太子妃,还请太子妃恕罪。”玉梳面色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上前恭敬的福身行礼道。
林樱雪盯着眼前的玉梳,眸底划过一抹饶有兴趣的精光,清冷的声音再次淡淡逸出:“你这匆匆忙忙的是去哪儿呢?”
“奴……奴婢受主子之命去探望瑰溪妃娘娘。”玉梳吱吱唔唔,神色异样。
“哦?兰侧妃什么时候和瑰溪妃娘娘走得这么亲近了?本妃还真不知道……”林樱雪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云淡风轻的淡淡道。
玉梳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应道:“我家主子是听说瑰溪妃娘娘久病未愈,所以才让奴婢拿了些滋补品过去。”
“原来是这样。本妃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去吧!”林樱雪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玉梳如释重负,匆匆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林樱雪若有所思的静静沉思了好一会子,梅香轻。柔的嗓音从身边传来——
“大小姐,那丫鬟有什么问题吗?”
“她有没有问题本妃不知道,但她家主子……就不好说了!”林樱雪意味深长的淡淡道。
梅香杏眸一愣,显得有些意外,脱口而出:“大小姐不会是怀疑兰侧妃?”
“没有证据之前,这话本妃也不敢乱下定论,不过她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可奴婢觉得……兰侧妃年纪轻轻,一脸天真烂漫,怎么看也不像是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梅香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认真道。
“本妃也觉得不像,可有时候……往往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事父皇也一定会追查到底,不会让恶人就此逍遥法外的。”林樱雪轻柔的出声,淡淡道:“我们也该走了!”
晚膳的时候男人没有回来,一直到夜深,林樱雪沐浴更衣后,才看见男人高大欣长的身影出现在房间。
“遥城,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樱雪的眸底划过一抹柔、情,缓缓走到男人身边,这才注意到男人面色肃然,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你有心事?”林樱雪条件反射的问,看男人一脸肃然,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今日出宫了一趟……”陆遥城微微的停顿一下,眸底闪过一抹暗色,见上官轻挽清澈的水眸依然一瞬不瞬注视着自己,才接下来的话说完:“特意将那串天珠带去给一位高人鉴定,结果是……那串天珠是假的!”
男人的话出,林樱雪的眸光微怔,不知为何脑子里竟油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何司徒欣兰要送这串假天珠给她?
“那高人又如何鉴定得出天珠的真伪?”林樱雪反问道。
“天珠乃天地灵物,而那只是串普通的珠子,关键的是……那串珠子不仅是假的,还被人下了蛊,幸而你没有戴在身体上,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陆遥城深邃的鹰眸深处闪烁着锐利的精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人的小脸,醇厚的嗓音透着激动紧张的暗哑,低沉道:“如此一来,正好也可以证明,皇奶奶和瑰溪妃娘娘所中的蛊毒到底是何人所为!”
林樱雪低垂眼敛深思数秒,抬眸对视上男人怀疑的眸光,淡淡道:“遥城,你也勿需动怒,这件事情原本我也猜出了七八分,如今既是手里有了证据,就更要沉得住气,眼下天气已晚,这件事情还是等到明日天亮,再去向父皇禀明也不迟。”
陆遥城的眸底划过一抹不能置信,深邃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暗深沉,粗粝大手将女人娇、躯圈环,高大欣长的身躯即刻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覆盖,沙哑低沉的嗓音依然透着骇人气息:“本王只是没有想到,兰侧妃竟然如此胆大,不禁向皇奶奶和德妃下蛊,也对你狠下毒手,幸而你不曾佩戴这串假天珠,否则……本王简直不敢去想……”
“遥城,我知道你紧张我,不过……既然人都平安无事,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林樱雪佯装淡定,清冷的水眸依静静的凝对着男人的鹰眸,看见那汪潭深邃眸底隐约突然燃起的腥红色,她知道男人真的是怒了。
其实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司徒欣兰竟然敢胆在送给她的礼物里下蛊,不过……她始终不能相信,那个长着甜美酒、窝的小姑娘,竟能有如此歹不毒的心思。
“本王如何能不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欣兰宫,生吞活剥了那个贱人……”陆遥城低冷出声,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差点害得皇奶奶送了性命,还恶毒的栽脏陷害到林樱雪的头上,他就怒不可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不是因为发现那天假天珠有异,陆遥城的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林樱雪,所以回宫后直奔月华宫,否则,他定然会带着那串假天珠去欣兰宫找司徒欣兰兴师问罪、
“冲动是魔鬼!遥城,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她是紫燕国的和亲公主,也是你的侧妃,不管怎么样,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你都要格外谨慎才是……”
陆遥城的纤臂温、柔的攀上男人的脖颈,声音异样温、柔,似要用似水柔情,浇灭男人满腔的怒火。
陆遥城低头凝对上女人那双清澈澄净的眼睛,从她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幽幽钻入鼻底,莫名让男人一阵心悸,浮躁的怒气竟悄然褪、去,只是大脑反射的情绪却变得愈加复杂,身体本能的产生了最最原始的冲动。
他岑冷的薄唇逼近女人诱人的唇畔,沙哑逸声:“好,本王听你的,明日再好好处理此事。”
“臣妾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太子商议……”林樱雪清冷的声音淡淡的,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戾气正丝丝散去,或许他们该讨论点儿让人愉快的事情。
“本王现在什么也不想谈,只想做一件事……”男人低咒一声,这该死的女人,在撩、拨起他之后,竟悠然地又要和他商议事情,此刻他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腹下的难耐岂是她能体会的。
话说到这儿,陆遥城劲腰朝前用力,紧抵在女人腰间,让林樱雪清楚的感觉到他此时此刻更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