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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瑞来说,冯聿林的这一道军令说难不难,要说容易实在也算不得容易。天策如今虽然不受朝廷约束,行动自由,但因为靖北横亘其间,调动起来不见得真的能如臂指使。原先隐藏在燕岭中的,此刻离帝都不远,背倚高城列阵迎击靖北,传起军令来比较方便,但自新城出发的天策,尚在激战之中,靖北不是寻常军队,等闲不会将道路让开,所以秦瑞想要达成这一道军令,着实还要再费点功夫,何况战局瞬息万变,即便只是片刻,秦瑞也不敢预料会发生些什么事。
秦瑞的担心不无道理,自新城出发的天策尽管行动迅速,但始终不能击破当面靖北军的包围圈,不仅如此,在战局陷入胶着的时候,尾随在天策身后,仍旧打着玄策旗号的靖北军忽然亮明身份,反戈一击,天策立刻就腹背受敌,局面大为被动。雪上加霜的是,玄策与镇南两军此刻亦联袂从城中杀出,犹如狂飙呼啸的南蛮武士和配合精湛的玄策军阵都让天策军吃足了苦头。秦瑞快马出城,随行只有三五轻骑,远远在战场逡巡,很快就将各方的形势默记于心。虽然在卫璧的身份曝露以后,他与冯仲对今后的局势也做了推演,而且想到了驻扎在新城的玄策军中肯定有靖北的内应。但当时他与冯仲都以为,易君瑾如此苦心经营,必会利用内应在战事初起,局面最为混乱的时候,趁乱夺取新城这座咽喉要塞,这样便可以让城中的玄策、镇南两军去与靖北厮杀,天策坐收渔利即可。哪知易君瑾之用兵确实神鬼难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将冯仲与秦瑞的如意算盘打了个粉碎,更加反客为主,让所谓了的渔利成了镜水月。
当初的推演如今自然做不得数了,形势虽然不利,但尚不能算是死局,秦瑞敏锐地觉察到靖北显然无意也无力尽数歼灭新城的的三路守军,真正的意图,还是为了先切断帝都和新城之间的联系,同时不让新城一兵一卒越雷池一步。秦瑞很自然的想到,在帝都时收到的消息,徐秋岳所率的神策军在沧澜关前大败,折损过半,靖北虽然大胜,但沧澜关鏖战月余,两线作战,消耗亦不会少,如今人马疲乏,力有不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比起刘文静和沈心扬,秦瑞有一点优势,天策既然借燕岭崇山作为掩护,对其间的山道自然有所了解,此次行军颇多妙用也是借助了燕岭的地势,推己及人,靖北何以有此鬼魅一般的行踪,秦瑞心中已能猜到几分了。天策潜藏的时间不久,所以手中的图册并不完全,但对山路崎岖难行亦早有所体会,这样的行军,无论多么强悍的军队,都不能等闲视之,所以靖北即便不是强弩之末,也远远算不得是锐气无匹了,这也未尝是易君瑾为何不愿放手进攻的原因之一。
这便促成了天策的机会,秦瑞遵照冯聿林的吩咐先调一路人马去搜离宫,如果皇帝果真不在,那便让新城出发的天策的大军即刻脱离与靖北的纠缠,转道梓潼驿。枢廷南渡势必要经过此地,冯聿林虽早有觉察,但秦瑞却不愿在梓潼与朝廷决战,而且权贵重臣行踪未明,也许他奔袭而去最后不过扑了个空,不过取道梓潼还有一个好处,辗转可以回到帝都,时间上虽然浪费了,但比起正面与靖北对攻,分出高低,孰快孰慢,还真的颇难预料。秦瑞在心中对皇帝的下落并不十分关心,对于一个落荒而逃的天子,就算还有些利用的价值,总也有限了。天策军马齐整,只要能夺取帝都,人地皆存,何愁大业不成呢。搜索离宫的人马,秦瑞安排已毕,此刻便准备和其余的天策一起,先回帝都。原以为禁宫的交锋已近尾声,帝都落入天策之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一旦帝都在手,靖北纵然大军压境,深沟高壑的一座坚城,想要攻破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哪知,易君瑾带着云甲骑军和神弓营几乎和秦瑞同一时间到达了帝都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