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末将也不敢隐瞒伯帅。九里亭各处关隘的守军不仅大都下落不明,粮库武库中的粮草军械,不是霉烂腐朽,就是空空如也。此间的防务,在骁骑受命前去巡查之前,可说是形同虚设,未有意外,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卫璧话虽是这样说,但俞英泰却也不是这样想,燕岭关隘倘若真的是这样疏于防范,武备废弛,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还真的不能妄下论断,虽然此刻骁骑已在九里亭驻军,但燕岭绵延,崇山峻岭之间的各处关隘,仅仅靠骁骑一军是远远不够的,看了面圣之时,自己也要有所建言才好。
公务上的事,俞英泰大抵已经了然,因而放松了神情道“一路劳顿,牧之想必是累坏了,酒菜可合胃口?”
卫璧听完,复又爽朗的一笑:“恕末将冒昧,伯帅在江南久了,起居饮食也有江南烟雨之气,酒菜虽然别致精美,但末将胃口粗粝惯了,实在不敢说可口。”
如此率直的话,俞英泰听了倒也不以为意,反倒激发了他的血性,“既然如此,我倒要向牧之讨一杯酒喝了。”
“这简单,来人。”
“大人。”
“去我房里,取酒来。”
卫璧的酒不像江南运来的陈酿是封在瓷坛之中,而是一个硕大的牛皮酒囊,饱灌烈酒,粗看之下也有二三十斤,喝这样的酒,自然也不是用酒杯,而是取海口大碗,大喇喇地倾倒而下,俞英泰端起酒碗饮了一口,果然口感辛辣凛冽,一线灼热自口中蜿蜒而下,直达五脏六腑,烈极,辣极,但也畅快至极,真有醍醐灌顶之感。
“真是好酒,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伯帅说笑了,边塞烧刀子,何配佳名,不过我骁骑上下每到庆功同饮此酒,不醉不归而已。”
“哈哈哈,痛快,痛快,来人,再取酒菜来,我要与卫将军不醉不归。”
俞英泰与卫璧这一宴,竟真的就通宵达旦,一醉方休了。不过俞英泰到底要年长一些,所以当晨曦初露,俞英泰已经醉卧之时,卫璧还能保持三分清醒,替俞英泰唤来卫士照料以后,方才告辞,回到自己的馆阁之中。就在他起身返回之时,醉意深沉的俞英泰略微醒转,朦胧的醉眼正看见卫璧离去的背影,这一瞬间,俞英泰觉得眼前的背影似曾相识,因酒力而昏沉的神识中,觉得眼前之人不是初次蒙面而该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可惜源自漠北的烈酒让他此刻根本无法凝聚神思,这片刻的清醒之后,终于昏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