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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帅帐之中的将领大都对伍元书的出现十分惊讶,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易君瑾,原因很简单,伍元书根本就是听从的他的帅令而来。当日云州城下,易君瑾命伍元书轻骑奔袭之时,就已经想到夺取帝都并不容易,而一但不能一击即中,必要留下后手,所以在伍元书出发之前,特地交给了他两个锦囊,一个是在夺取帝都之后打开,一个则是在攻击失利时打开。
果然不出易君瑾所料,章绍如一到云州就识破了他的疑兵之计,迅速地派出了援军。而回援的天策军,其实力也比他预计的更为强悍,伍元书虽然竭尽全力也在战局上取得了优势,但冯聿林在大败之下仍是取得了两个最为关键的成果,一是将燕王从乱军阵中救出,二就是不惜伤亡地将伍元书挡在了帝都城门之外,他深知伍元书这一支塞外孤军,奔袭作战,全凭一腔悍勇和锐气,不能一鼓作气取胜就只能闻风而遁了。
伍元书从帝都撤走以后,自然打开了易君瑾的第二个锦囊,而其中的布置,就是让伍元书将所部化整为零,就地扩充,同时沿燕岭山脉不断渗透各处,将帝都至漠北边关各处要塞的情形切实探查清楚。这一年来,伍元书将易君瑾的这条军令贯彻得很好,八千精兵不仅轮番扩充,而且始终保持着对帝都的袭扰,以致帝都对伍元书这一部残军,始终不知虚实,即便精明如韩雍和章绍如都判断残军兵力已然不足,只能流窜袭扰,无力以大军兵临城下,围困帝都了,其实身藏暗处的伍元书,兵力却是日渐增长,同时更是悄悄地盯上了仍在漠北边关的骁骑余部。
当初云州大战,北凌夜袭时就有人认出朝廷此番派出的乃是骁骑军。骁骑规制乃是易君瑾随同章绍如所创,所以他十分清楚,接战之初,就已派人去探查此次出关的骁骑确数。等到伍元书奔袭突破了沧澜关,燕王败退之时关城之内更是存有大批文书资料,匆忙之间根本无暇销毁,所以朝廷北上大军的底细,易君瑾很容易地就知道了个一清二楚。骁骑自兴平初年裁撤整编,主力大都星散,剩下的大都由叶奇瑜统属,驻扎在漠北边关,蛮族铁骑常有犯边之举,边关重镇,又处在强敌刀锋之下,易君瑾料朝廷也不敢尽撤精锐,使漠北门户洞开。如今一看果然,出关的骁骑其实不过万余人,最为精锐的实际只有叶奇瑜所率的三千飞骑,其余骁骑仍是驻扎漠北,防备着虎视眈眈的蛮族铁骑。易君瑾知道朝廷为了剿灭靖北,迟早是要调集全部骁骑的,所以他人虽在商路之上,但一直以飞鸽传讯给伍元书,让他时刻关注着漠北骁骑的动向。就在易君瑾与叶奇瑜困于鹰愁峡的时候,漠北骁骑再度出征,而且与以往凭关据守不同,这次骁骑乃是倾巢而出,主动寻找蛮族铁骑决战,这是十分冒险的一次进攻,因为论对地势的熟悉,蛮族更占优势,收到此条讯息的易君瑾,知道朝廷尽调漠北骁骑的日子恐在不远了,否则不会有如此不顾一切想要震慑蛮族的举动,而靖北针锋相对的处置也在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漠北边关远离帝都,军情固然可以用烽火为号,飞鸽传书,但涉及大军调动,必是皇帝安排使臣持虎符到军前宣诏,而漠北与帝都两处官场,彼此都很隔膜,许多官员互相皆不认识,唯一彼此有渊源的只有一个章绍如,此刻人在云州根本也不可能到漠北点兵,所以这就给了靖北军机会。伍元书只要派人自帝都一路跟着宣诏的使臣,到得荒僻之处,很容易就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所以漠北的将士接到的诏书根本就不是让骁骑即日开赴帝都,与此正相反,诏书上乃是皇帝责成骁骑务必犁庭扫穴,让漠北蛮族永不敢再起犯边之心的命令。使臣既有皇帝谕旨,自然就是钦差的身份,想要从漠北调运一批甲胄旗帜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等到这些事情都办妥,真正的骁骑军深入大漠,而伍元书的靖北部属则身披玄甲,腰佩弯刀堂而皇之地成为赴帝都勤王的“骁骑军”了。
原本真正的使臣,只消暗中处置之后,向帝都奏报因为舟车劳顿,忽染沉珂暴毙于路便可遮盖了。伍元书一路行军都很顺畅,一直到细柳关才险些露了破绽。细柳关的守将,原也是骁骑出身,伍元书固然可以易容,但彼此交游的往事不容易查探,但以故旧的身份,途径细柳关又不能不有所盘桓,所以几日逗留下来,细柳守将颇有些疑心,因为这支来自漠北的骁骑,全军上下虽有昔日骁骑的影子,但隔阂之感甚深,固然是因多年驻地不同,久不同音讯的缘故,但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原也不是说说而已,所以伍元书又不得不演了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