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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奇瑜心中生疑,自然也就要有所防备,不过眼下天色大亮,山路虽有树林遮蔽,等闲人等到底还不能轻易隐藏,所以只是以眼神示意卢良小心行事,彼此自然能意会。而在整个进山途中,易君瑾竟是安静的出奇,各处隘口虽也间或去查看几个,但探查的热情显然不如叶奇瑜。眼看转过最后一处哨戒就要到山顶,易君瑾却在此时拦住了叶奇瑜。
“一路之上,想必也有颇多收获。当年用兵,你始终跟随在老师身侧,所以先是经由水道南下,等到弃舟登岸也已经是兵围金陵的最后一役。不像我,当年浙江一省都是我率兵克复,浙江多山,流寇本就善于奔袭,在山野之间,着实周旋了好几年。”这些情形,叶奇瑜自然知道,当年他初出茅庐,尚不能独当一面,章绍如既然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征战东南始终都将叶奇瑜带在身边,虽然调兵遣将,冲阵杀伐都是一视同仁,但当年局势,确实是浙江数省之地更为凶险,而章绍如也始终未让叶奇瑜领兵到那险地中去。
“故地重游,不知做何感想?”叶奇瑜心中虽有思绪万千,却也只回了这一句。
这句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易君瑾当年习于山野之征,此刻当然是回到熟悉得环境之中,但在有心之人看来,所谓故地,安知不是叶奇瑜已经知道易君瑾数日前已来过这鹰愁峡。
易君瑾心中盘算,以自己和陶立的部属监视的情况来看,叶奇瑜自入陶家堡后并未出城过,应当对鹰愁峡上情形一无所知才对,但有此一念之间,易君瑾不免要笑自己轻率了,即便之前没到过此处,上山这一点功夫,也应该足够叶奇瑜了解了。
一行人跋涉了半日,山顶营寨已经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据陶府的人说,马匪早已不知所踪,此刻山顶乃是一座空寨。易君瑾当日扫荡,沿途确实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当时接报,马匪大队已倾巢而出去截杀商队,但奇怪的是,当陶立率人出城追击,所谓大队马匪,大半不知所踪,只有一小队人马仿佛诱饵一般将陶立引向鹰愁峡,至于易君瑾到达山顶主寨之时,里头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不到片刻便接到山下哨探的急报,说是有大队人马往此处移动,还以为是马匪复又杀回,等到易君瑾安排人马在谷口准备伏击时,才发现来人竟是陶立。之后便是随同陶立一同回到陶家堡,二人之间虽有默契,但鹰愁峡中的机关,即便易君瑾也不见得知道多少,只不过临行之前,为了叶奇瑜,多布置了一重手段而已。
一行人行到主寨,既是空城自然门户洞开。陶府的人当先而行,易君瑾与叶奇瑜并肩走进这座城寨之中。这座主寨依山顶绝壁地势而建,居高临下,身后即是绝壁,当先的入口也仅是一条小道蜿蜒而上,即便是单枪匹马行动都必须十分小心,端的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进到寨中,四下布置乍看不觉得有什么,但正如易君瑾当日所见时心中就有疑惑的,这小小城寨,其中营房建制颇有章法,占地虽不甚宽宏,但内部往来交通极便,主次分明,瞭望警戒,明卫暗堡一应俱全,说是乌合之众的马匪,确实也让人难以置信。说是一座军队要塞,反倒更为恰当。据陶立所言,鹰愁峡因为地势缘故,常年盘踞匪寇,早年就曾屡屡袭扰,近年来各家商旅都已自募护院,陶家更是有沧云甲军,所以商路之上,匪寇踪迹已渐收敛,但独独鹰愁峡上的匪寇,盘根错节,商旅每次出行虽能加强人手早做准备,但天时地利皆不在我,所以迟迟不能铲除这一伙匪寇。当日陶立随易君瑾一同上山,见过这寨中营制规划之后,心中的想法与此刻叶、易二人相同,驻扎在此处的根本不是一般匪寇,而是一支训练有素,补给充足的军队,只是在骁骑、靖北两方人马进入商路并先后到达陶家堡之时才迅速撤走的,而袭击陶家商队,不过这支军队撤退之前的疑兵之计罢了。
叶奇瑜在进寨之时,就已示意卢良,彼此默契,卢良自然知晓,不用叶奇瑜吩咐便带着部属四下探查去了。骁骑之中,不乏善于测绘之人,同时营盘规划亦是治军为将之人必修的功课,卢良的测绘本事在骁骑之中都可算是翘楚。所以叶奇瑜只是随同众人一道在这营寨中粗略转看了不过一个时辰,卢良已带着全寨图册前来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