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海提着半袋口粮,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见了二丫儿。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小宝今年十一岁,正是饭量大能吃的时候。村里研究决定给这些半大小子分的是大人的量,所以拎在二丫儿手里的口粮和江海的一样多。
“来,把袋子给我。”江海走到二丫儿身边,没容二丫儿反应过来,就把她手里的粮袋子抢到手里搭在肩上往前走去。
二丫儿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跟在江海身后。自从给江海送完那条裤之后,两个人见了面反倒都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二丫儿家门口,“给,我就不进屋了。”江海把米袋递给了二丫儿。
二丫儿接过米袋,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话。她知道是不能让江海进屋坐的,那样就会让别人说闲话。看着江海挺直的、宽厚的背影越走越远,二丫儿怅然若失了一会儿才走进了屋子里。
很快,于江海的计划就在徐家村推行开了。最先建起来的是一队的豆腐坊和二队的铁匠炉,村里这方面的手艺人多,现在都派上了用场。大炼钢铁的时候还剩下好多铁疙瘩,正好用来打镰刀,锄头,铁锹,除了自己用之外,还能拿到外村换一些粮和钱来。通过了解,江海知道了那个河北逃荒过来的老忒儿胡大海还有一手烧酒酿醋的绝活,这回也让他有了用武之地。三队的烧锅开张以后,酒香醋香经常的弥漫在大半个徐家村里,就连当初反对胡大海留下来的那些人也对这个外来户刮目相看了。四队的小油坊也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之中红红火火的开了张。
五月份种子下地以后,生产队的大猪圈里赶进了第一批小猪崽儿,原来的食堂管理员大老赵自告奋勇,当起了“猪倌儿”。每天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放猪喽---”大老赵一声尾音悠长的喊声就把徐家村叫醒了。各家各户打开门,把自家散养的猪羊从圈里赶出来,跟着村里的猪群混在一起,让大老赵赶到村外的草地上放养去了。被饥饿的恐惧笼罩了三年的徐家村突然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这个远离县城背靠大山的山村又恢复了活力。
这一年到秋总算是风调雨顺,日子也有了起色。麦子大丰收,不用担心会再饿一年了。还长在地里的黄豆、苞米也是丰收在望,不过江海还是有一些担心:因为有消息传来,南面还是在闹灾荒。跟着又有两户逃荒者来到徐家村,暂时落户在这里。
大田还没有收,江海的心就放不下来。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一场冰雹把徐家村老百姓刚刚热起来的心又砸了一个透心凉!
这天,江海和老村长在村外走了一趟,大田里一片片的黄豆在秋风中摇着铃铛,眼看着是一场好收成。
“明天就开镰收吧!总算是熬过来了!”江海长长的松了一大口气。
老村长的皱纹儿里也透出了笑意,“可不嘛,要是来年还能这样,你就能会公社上班了。这样来回跑着,身子骨早晚会受不了的。”
“李叔,你这一说让我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我是盼着这一天,也害怕这一天呐!”这是江海的心里话。对于他来说徐家村不同于以往他工作过的城南厂和药厂,毕竟他在这里是和乡亲们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
老村长呵呵一笑,“舍不得也得走啊。我看出来了,你是有文化,有想法的,不能窝在这个小屯子里,得出去干大事!”
一句话说得江海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叔,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要不是参加了队伍,有党的领导,我能有今天啊?没想过做什么大事,只要把党交给我的任务胜利完成,不愧对组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