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把贾仁义吓坏了。原以为就大鸭梨这样嘴馋又风流成性的,一条大鱼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好好“开开荤”,没想到反让这老娘们儿将了一军。这老娘们儿是不是被于江海收拾怕了?这要是真的告自己一状,那不是要和刘胡来一个下场?想到这,贾仁义吓出一身冷汗。
“你可别嘚瑟了!告我你能有啥好处?再说于书记能不能信你还两码事呢!”贾仁义嘴上说着,心里却发虚了。
“他信不信我就不管了。于书记能不能再收拾你一回我也不好说。”贾仁义不是刘胡来,他没有刘胡来那股土匪的狠劲儿,大鸭梨根本不怕他。
“真他妈晦气!”贾仁义一跺脚。“算你狠,这鱼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吃吧!”
大鸭梨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说的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然后拎着鱼拧拧哒哒回家了。
“妈的!没打着黄皮子惹一身骚!你还他妈良家妇女。你要是良家妇女,全屯子都没有一双破鞋了!”身后只剩下贾仁义狠狠地骂着。
本来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工农业生产因为遭遇了严重的自然灾害而再受重创,全国各地饿死的人数在急剧增加。
旱灾,蝗灾,涝灾造成了粮食的大面积歉收,也让徐家村的这一年过得格外的艰难。
终于在这个冬天,一直急速奔跑的大跃进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全国转入了调整、巩固的时期,人民狂热的情绪因为遭遇了饥饿和死亡的打击也早已冷却了下来。
过年前,于江海的正式任命下来了:七区人民公社主任。因为于江海的主动要求,他还兼任徐家村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他要兑现他不带领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就不离开徐家村的承诺。
现在,江海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七区老杜书记身体越来越差,江海要分担大部分公社的工作。从七区到徐家村之间这条长长的乡间路上,经常会见到他奔波
的身影。
朱大志书记也曾经多次传话,让他注意休息,考虑徐家村重新选举一个书记。江海也给朱书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现在就离开徐家村,就是没有完成朱书记交给的任务,他就成了逃兵。而且他心里已经对徐家村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里也是他的家,这里的父老乡亲就是他的家人。他一定要让乡亲们吃饱穿暖才能昂着头,问心无愧的走出徐家村。
朱大志了解自己的尖刀排长是个啥脾气,完不成任务牛都拉不回来。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今年的冬天依旧那么冷。
这天,江海刚刚从公社里回来,在院子里和老村长聊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小云正被三个孩子忙得团团转,看见江海进屋可算松了一口。
“这天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工作就那么重要,别说不顾家,连孩子都不管了。”
江海习惯了她的抱怨,没有接话,而是低下头摸了摸兴国、兴泰的脑袋。又抱起来兴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
对于他和小云的这个家,江海没有什么特别依恋的,但是这三个孩子,他无时无刻不挂在心上。他也知道小云在家挺不容易的,可是他只能在心里感激,却无法真正的喜欢上这个人。
“爸爸,我饿了。”兴泰抬着头,看着江海小声的说。三个孩子里面,长得最像江海的就是兴泰。圆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十分讨人喜爱。
孩子喊饿,江海的心也很难受。小云来的时候还有一些口粮,可是江海执意把它交到村里食堂。因为小云和孩子已经按照食堂的伙食标准分配口粮了,他是干部,就不能违反规定在家里在私存粮食。朱书记给的饼干还剩下几块,在小云和老村长的极力反对下,才给孩子留下来冲水喝。为这,小云也没少埋怨他。
“好儿子,再等一会儿食堂就开饭了。”江海努力的笑着说。
“那今天还能有虾吃吗?”兴泰忽闪着大眼睛问到。他信了大人们的话,一直把蚂蚱叫做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