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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变了天,东北解放了!那些平时见了他们都要点头哈腰的泥腿子贫雇农竟然起来造了反,清算了她们郭家的财产,分了郭家的房子和田地,还把她的爹妈挂上牌子天天搞批斗!郭圣仁哪经过这样的折腾?又气又吓又病,终于没挺过去,一命归西了。剩下了小云和她娘,也就不好再接着批斗下去,于是在她家的老屋留了一间厢房给这对母女做了一个容身之地。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小云的娘也撒手人间,只留下了小云这个郭家的独苗。
孤零零一个人的小云这下只能自食其力了,这让从没出过力受过苦的她生活很是艰难。再说一个被清算了的地主的女儿,相貌丑陋,脾气又差,逃婚的事又被传遍了十里八乡,自然也没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小云则认为她家的厄运就是从那个不知好歹的于江海逃婚开始的,于是她把所有的恨就算在了于江海的头上。
最近她无意中听村供销部的人说起,有个叫于江海的从部队转业回到县里,而且还做了官,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再仔细一打听,这个人就是那个当年把她扔在洞房,让她丢尽了人的小长工。这让她心里一动:于江海当官了,而自己的日子又是这么困难。如果他们的婚姻还是有效的话,那自己不是可以跳出苦海了吗!一想到此,她立即收拾收拾跑到县城,去了几个部门一问,嗨!可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这回,小云心里有了谱,她大模大样的找到了婚姻主管单位-—民政局,坐在接待室里,和范局长谈起了她的丈夫,现在那个在县里很出风头的于江海。小云的上访让范文杰非常意外,所以他问了一下大概就赶紧给朱书记打了个电话。
看到范局长进来,小云把自己斜着的身子正了正。“范局长,你调查过了吧?我可是没撒一句谎吧啊!”
这声音很扎耳朵,更主要的是小云带有质问的语气让范文杰听起来很难受。但他是一个干部,小云虽说是地主的女儿,那也是被改造过的,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作为局长,他还是要和颜悦色的解答。
“小云呐,你说的这个事儿呢,我因为不了解,所以要详细的调查一下。等查清楚了,再给你答复,好吗?”
小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范局长,来之前我也打听了一下政策,要不然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找你。于江海现在当官了,你可别官官相护就行。你们先查着,我先走,有空再来找你们。”
早就看出这个小云是个难缠的人,范文杰也不想再和她多说。“小云,我得纠正一下。首先呢,咱们共产党的干部不叫官,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第二,毛主席要我们做事实事求是。所以你放心,我会认真调查的。”
“好,为人民服务。范局长,我记住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民,你们不会骗我的。那我先走了。”说着话,小云转身走出了接待室。
看着小云出了门,范文杰摇了摇头。作为民政局长,他是知道组织上关于这方面要求的。可是像于江海这样的情况很特殊,组织上没有明确的说法。通过今天短短的一次接触,他就知道这个小云是个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的人。如果组织不给一个明确的意见,那这事可就够于江海喝一壶的了。
气得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又坐下了。本来这件事按照刚刚颁布的《婚姻法》很好解决嘛!第一条:废除包办、强迫婚姻就解释清楚了。可是组织偏偏又来了这么一个规定,本来是想解决大龄转业军人,尤其是伤残军人的婚姻问题,维护家庭稳定,没想到让小云这样的钻了空子。怎么办?挠了挠头,范文杰决定再和朱书记好好研究研究。
走在大街上的小云还没有那么轻松,这件事还不一定保证板上钉钉的能成,她就不能太大意了,还得继续打听打听。知道的越多越有把握,决不能让这个新政府给糊弄了。小长工,欠我的必须让你还回来!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自在紧张的忙活着。
而这时的于江海对此还一无所知。七月的天很是闷热,城南工厂里更是热火朝天。生产出来的产品不仅供应到了县里的所有供销部,衣服、被还交给国家一部分去支援前线。这几天江海忙着带人把两间空着的屋子改造一下用来榨油,愣子叔正在院子里吆喝着指挥工人们往屋里搬运着榨油机。
“愣子叔,小心点儿。”江海递过来一条毛巾。
“没啥事,这点力气活儿我还怕它咋地?”愣子叔接过毛巾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