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这个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再加上马局长马局长的叫着,马大棒子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下来,撒开了已经握住枪把上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心里美滋滋的,看来我这马局长的名号还是很牛的嘛。
等到两个人一错身儿的时候,马大棒子眼角的余光一扫,哎?虽然天黑,但是模模糊糊的觉着这个人的身影有点熟,好像在哪见过?没容他多想,这个人突然从腰里抽出手来,朝着马大棒子的脸上一扬。马大棒子就觉得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而在这一瞬间,他也一下记起了,这个人就是他三个月前去收过租的猪肉铺的王老三!那天正好把他刚刚杀完的两头猪做了战利品。当时这家伙还捂捂喳喳地不老实,作为惩罚,马大棒子让手下把他按在地上,当着他的面糟蹋了王老三还算有点儿姿色的媳妇,然后扬长而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直在寻机报复。然而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眼睛还在撕心裂肺的疼着,马大棒子的头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击,脑袋“嗡”的一声就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小寡妇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马大棒子来,心里不仅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不知道又看上哪个狐狸精了。”她从炕上爬起来去梳头打扮的功夫就听外面有人喊:“死人啦!”立刻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急匆匆的出了屋,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前跑去。
马大棒子的尸体横躺在路边几棵树的后面,手脚被捆的死死的,眼睛里、鼻子里都是石灰,嘴里塞着他自己的一双袜子。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敲碎了了,那个油光光的梨木棒子就摆在他的旁边,直到临死他自己终于也体会到了这个大棒子的威力。一把杀猪刀插在他的胸口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啊!”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张寡妇捂着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去。此后的日子里,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马大棒子惨死的样子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马大棒子死了,终于除去了一大祸害。老百姓都暗地里拍手称快,而那个猪肉铺也关了门,王老三和他媳妇从此不知去向。
虽然不是亲手给爹报的仇,但毕竟仇人已经得到了报应,家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当天就返回了家。现在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全家人的重担都在他的肩上,他必须挺住了。于是他把悲伤难过都藏着心里,尽力的安慰照顾好娘。小翠儿和他一起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又要带好江海,江山两个孩子。
三个多月过去了,家里渐渐的恢复了正常,大年也马上就要到了,可就在这时候,于家又出了一件大事,遭受了一次更大的打击。
那时候的东北,生长着大片大片茂密的森林,在这森林里藏身着一伙一伙儿占山头儿的土匪,当地人称他们为“胡子。”这些人里有一些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聚在一起劫富济贫的;有一些是得罪了官家逃到山上躲避追杀的;还有一些是流氓地痞、二流子聚在一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日本人侵占东北以后,一些有血性的胡子拉起抗日救国的大旗,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的一部分;还有一些继续胡作非为,欺负老百姓、为害一方的。
在这个县城最西北端的大青山里,有一伙儿三十多人的胡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民愤极大,老百姓对他们是又恨又怕。这伙儿胡子经常下山抢劫,欺男霸女,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胡子头儿就是臭名昭著的刘大呲牙。
刘大呲牙的爹是一个大烟鬼,吸干了家里的田地、祖屋,又把他娘抵押给了外乡的一个赌友。他娘是早年从窑子里出来的,眼看着家业被男人败光,根本就受不了这苦日子了,巴不得早点离开呢。所以收拾了一个小包,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那个外乡人走了,只扔下了一个大烟鬼的爹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