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回神，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要去人家寿宴上打听消息，起码得装装样子的准备件寿礼吗？”
“所以呢？”
“这就是寿礼啊！”
说着，流萤打开锦盒，里面是一节木枝。
九辰抬头看着流萤，等着她的解释。
流萤嘻嘻笑着，“这是这里原来的树上留下来的，”说着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木簪，“这种紫纹的，不但漂亮，而且自带一股香气，据说还会有助人睡眠，只是这种很少，除了我送人了一个外，其他都在草棚的架子上。”
流萤并没有把木簪给九辰拿过去细看，而是一把把手里的锦盒塞到九辰怀里，把木簪又插回到了头上，一边挽着头发，一边继续说着，“还有一种红纹的，比紫纹的差些，再有就是这种黄纹的了，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树，什么木，总之是百多年甚至千年前的东西了，你随便编个什么好听的名字吧，喏，用这锦盒装了，很能唬人的。”
流萤认真的解释完，九辰却将锦盒递还给了她。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就按姑娘和仙人原来的方法寻找就挺好的。”
流萤眨眨眼看着他，九辰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转身向回走。
“其实，你一开始出这主意就是有私心的吧？”
身后流萤的一句话，让九辰停了下来。
“你之所以在宁城出现，是因为，遇到我之前，你就打算带着九戌去参加武林盟主的寿宴的吧？”
两个虽然都是问句，但流萤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流萤继续揭发着他，“之所以在宁城停顿月余，是因为你没有了钱，也就是身上没银子了，可是，你不想让九戌知道，你抹不开面子告诉她你没银子了。可是你在江湖上又没名没号，又因为功夫太高，镖局都忌讳你，宁肯选个武夫也不用你。
见到我的那一天，你身上有伤，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理由骗过的九戌，但是，九戌绝对不会知道，你是替人家做了暗杀的活计，挣来了一笔银子吧？”
在流萤说到镖局不用他的时候，九辰就转过了身，最后一句话，让九辰嗖的睁眼看向她。
流萤脸上没有因为说中了九辰隐秘的得意，继续淡淡的揭露着：“你为这件事几个晚上睡不好，觉得愧对了良心，可是你又急需要一笔银子做路费，做本金。
我们同行的这些日子，你逢人便报出名号，与人拉关系套近乎，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些江湖人心中留个印象。
每次路过城镇，你都会对那些临街的店铺从头至尾的看一遍，价格问一遍，我想，现在，你心里选择的营生应该是开家香料铺子吧？你对气味分辨的很细致，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虚空山里，应该是有一种香草，正好可以拿来做成香料。
今天的那个莫浩然，他家有个南北镖局，是专门给人运送香料的。
我说的对不对？”
九辰惊愕的看着流萤。
流萤微叹一口气，“你需要钱，从你总是精打细算的就能猜出个大概，没什么好惊诧的，至于你怎么得来的银子。
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愧疚让你夜不能寐，几近魔怔，连睡梦中都不能安心。
其实，你不必隐瞒九戌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你了解她一样，他也了解你，你的谎话，在她看来，犹如薄纸一般，透明不堪一击。
今天，雅阁里的人你已经看出了是什么人是不是？
可是，你却惹不起，就算当时没有我，你也会忍辱负重。呃，不对，没有我你也许就不会遇上他了，谈不上忍辱负重。”
听流萤说完了，九辰有些颓废的塌下肩膀来，“你猜的这些，跟师妹说过吗？”
“嗯，没有，不过，她不见得不知道。”
九辰再次走回到他刚才站的位置，望着远处古星古月的紫光结界低声喃喃，“从来不知道，世上真的是有仙人！”
一阵沉默后，九辰低低的出声。
“小时候，师傅拘着不让出山，总是对山外好奇，和师弟师妹们，背着师傅偷偷出山玩耍，哪怕回去挨罚也乐意。
后来有了师妹，师傅决定让师妹修习‘百化’，我们师兄弟们，一个个的抢着和师妹相处，只有我，凭着一股劲儿头硬挺了下来，出山，成了我特有的权利。
可是，山外再也没有了儿时的神秘可爱，每每都觉得，山里的门派才是一方真正的乐土，才是我最期盼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因为有那个温暖的存在，在外，我从南到北的游戏人间，从出山就数着日子盼回家，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看客，看这人间纷杂，庆幸自己不在其中。
再后来，突生变故，和师妹逃下山才知道，在这纷杂的人间，游戏那么长时间，怎么生存下去我却不知道。
当时，师妹‘百化’功未成，人犹如白纸一般，连地痞的调戏都懵懂不知，我不敢放她离开身边一点儿。
飘荡几年，躲藏几年，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们早就是一捧尘土。
重建师门需要银子，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流萤好想趴在谁身上，腿上大哭一场，替九辰。
太压抑了！
调节几次，让自己能呼出一口气，轻声问着：“那，今天，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那雅阁的人？”
九辰看向流萤，随着她的深呼吸，也深吸几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那丝湿意。
“那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那和参加寿宴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想扬名于江湖吗？这正是个江湖人云集的时候，正是时机啊！”
“呵呵，扬名？小丑一样吗？那只是遇到你时最初的打算，以为自己只能是吃镖局这口饭，如今……”九辰看着流萤笑笑，“……我不是还可以做香料生意嘛！”
“哼！不止呢，你还可以打猎，还可以到白凤城打鱼，还可以上山采药，……哼！多着呢！”
流萤轻哼，九辰苦笑，是啊，他能做的有这么多呢！
两人继续望着那片紫光发呆。
良久，九辰轻声道；“不要告诉师妹！”